在英雄大會前,郭芙、楊過、大小武等四人在樹上偷聽,看黃蓉的反應:
【黃蓉第二次懷孕之後,某日修習内功時偶一不慎,傷了胎氣,身子由是虛弱。這日教了半天,頗感疲累,倚在石上休息,合眼養了一會神,叫道:“芙兒、儒兒、文兒、過兒,一起都給我滾下來罷!”】
【郭芙等四人大吃一驚,都想:“怎麼她不動聲色,原來早知道了!”郭芙笑道:“媽,你真有本事,什麼都滿不過你。”】
看黃蓉怎麼回答:
【黃蓉哼了聲道:“憑你們這點功夫,也想偷看來着?倘若連你們幾個小賊也知覺不了,行走江湖,隻怕過不了半天就中歹人埋伏。”】
所以問題來了,懷了孕的黃蓉都知道郭芙楊過等人在樹上偷聽,難道武功遠遠高于黃蓉的郭靖能不知道嗎?
我們再來看看郭靖和黃蓉是如何談起楊過和郭芙親事的。
當時的情形是,楊過和郭芙走在後面,大小武先爬上了樹。
郭芙和楊過【好容易奔近黃蓉平時傳授魯有腳棒法之處,見武氏兄弟已爬在樹梢,四下張望。】
然後郭芙拉楊過上了樹,問大小武:
【郭芙悄聲問道:“我媽還沒來麼?”武修文指着西首,低聲道:“魯長老在那裡舞棒弄棍,師母和師父走開說話去了。”】
魯長老已經在西首練打狗棍了,這是黃蓉教魯長老棒法的地方,顯然剛剛黃蓉還在這裡,後來被郭靖叫走談事去了。
緊接着郭芙覺得魯長老練的棒法沒意思,要從樹上下來。
【武氏兄弟對郭芙奉命唯謹,聽說她要走,正要躍下樹來,忽聽樹下腳步聲響,郭靖夫婦并肩走近。
隻聽郭靖說道:“芙兒的終身大事,自然不能輕忽。但過兒年紀還小,少年人頑皮胡鬧總免不了的。在全真教鬧的事,看來也不全是他錯。”】
郭靖叫走黃蓉去商量事,為什麼又要走回大樹邊來商量郭芙親事?
後面書裡還說教授打狗棒法,是非常機密重要的事情,黃蓉教魯有腳時,都會先四處查看,确保沒人,所以郭芙等人在樹上想偷看,黃蓉豈能不知。
【黃蓉見楊過适才這一絆一戳,确是打狗棒法招數,心下大疑:“他從何處偷學得到這路棒法?難道這幾個月來我教魯有腳之時,每天他都來偷看?但我教棒時每次均四下查過,他怎能瞞得過我?”】
顯然是郭靖黃蓉發現了大小武在樹上,就想到了郭芙和楊過也很可能馬上也會來,于是和黃蓉走開,商量好如何探知楊過對郭楊親事的反應。并且解決大小武也喜歡郭芙的這樁難事。因為這件事不僅令郭芙為難,其實父母也知道,但不知如何啟齒。
【楊過道:“那還不容易。武家哥兒倆都喜歡你,都讨你好,你心中就難以取舍。”
郭芙給他說破心事,一顆心登時怦怦亂跳。這件事她知道、武氏兄弟知道、她父母知道,甚至師公柯鎮惡也知道,可是大家都覺得此事難以啟齒,每個人心裡常常想着,口中卻從來沒提過一句。】
現在楊過來了,令郭靖又想起郭楊親事,但是楊過的心意怎樣,又如何解決大小武兄弟的事,卻令他十分棘手,所以自然來找黃蓉商量。
黃蓉便想了這個辦法,等四人都上了樹,兩個人商量好後故意又回到樹下,提起楊過和郭芙的親事,表達出有意許親的意思。
現在魯長老還在西首練功,郭靖和黃蓉專門就坐在了大樹下。
【郭靖與黃蓉背向大樹,并肩坐在一塊岩石之上。】
然後郭靖提前楊康的死,并許諾将來把功夫盡數傳與他,黃蓉也解釋了當時不教楊過武功,隻教他讀書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們是按女婿培養他的。
這些話都是特意講給楊過和郭芙聽的,同時也側面讓大小武知道,讓他倆别再惦記郭芙了。
然後黃蓉提起大小武的事,明顯是特意說給他哥倆的。
郭靖為什麼反對黃蓉不教楊過武功,想要把自己的功夫傳他。因為他知道郭芙的脾氣,如果楊過沒本事,郭芙會覺得委屈。說來說去,都是為郭芙的親事打算,親事和傳武功都是一體的。
【郭靖道:“你用心本來很好,可是芙兒是這樣的一個脾氣,這樣的一身武功,要她終身守着一個文弱書生,你說不委屈她麼?你說她會尊重過兒麼?我瞧啊,這樣的夫妻定然難以和順。”】
這時候郭芙十四歲,還有兩年才到及笄的年紀,所以郭靖此時并沒有馬上提親的意思,隻是暗示給楊過。
相比較後來郭襄的親事,郭靖可就沒這麼上心了,郭襄十六歲了,及笄也沒有辦,到倚天開頭,她十九歲了,還沒有給她訂親,任她各處亂逛。
郭靖這樣做的原因,主要因為楊過來了以後,一直裝做貧困潦倒,一點武功不會的樣子,所以郭靖等于也是告訴他,以後會傳他武功,鼓勵他好好學,等他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之後,就給他和郭芙定親。
同時也告訴自己的寶貝女兒,你别因為楊過不會武功就看不起他,你爹我會把所有武功傾囊相授,讓他做我的傳人。
郭靖這個人是很保守受規矩的人,不是自己人,他是不會随便亂傳武功的,這點從他對大小武和耶律齊的做法就能看出來。
郭靖【聲調轉柔,說道:“好,芙兒年紀還小,過幾年再說也不算遲,說不定到那時一切自有妥善安排。】
最後郭靖說【我找過兒去,跟他談談。”說着站起身來,向來路回去。】
郭靖說這話就是為了打消楊過等人,尤其是楊過的疑慮,以免他們知道郭靖和黃蓉的這番話就是故意試探他的。因為楊過這人非常聰明,又不願對郭靖黃蓉敞開心扉,黃蓉一直知道他心中藏鬼。
同樣的道理,黃蓉在郭靖走後,沒有立即叫下郭芙等人,而是明知道他們在樹上,還傳了魯有腳口訣,同樣也是因為不想讓這四個人産生懷疑這話是專門說給他們聽的,否則郭靖一走就叫他們下來,那用意就暴露了。所以黃蓉考慮到打狗棒法光聽口訣沒用,才允許他們留在樹上接着偷聽。
【黃蓉又道:“這打狗棒法是武林中最特異的功夫,卓然自成一家。單學招數,如不知口訣,那是一點無用。憑你絕頂聰明,隻怕也難以自創一句口訣,以之與招數相配。但若知道了口訣,非我親傳招數,也隻記得什麼‘絆、劈、纏、戳、挑、引、封、轉’八個字而已,因此不怕你們四個小鬼偷聽。】
大家出于慣性,一直以為郭靖憨直,就認為他傻,毫無謀略。其實郭靖隻是思想比較正統死闆,原則性強,反應慢一些而已,但是他其實練武天賦很高,一點也不傻。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射雕時初出茅廬,毫無社會經驗的小夥子了,他已經三十多歲,熟讀兵書,領兵鎮守襄陽多年,所謂兵不厭詐,怎麼可能會傻到與楊過多年不見,事先一點不探知其心意,就冒然當衆提親呢?再說了,還有一個足智多謀的黃蓉在他身邊,郭靖還是很信任黃蓉的,黃蓉為他出謀劃策他總是聽的。
事實上,黃蓉自從嫁給郭靖,就是夫唱婦随,習慣于大事郭靖拿主意,黃蓉替他善後,出謀劃策。
所以郭靖一走,收場的任務,自然就留給了黃蓉。
這收場任務,就是探知楊過的态度,這也說明郭靖和黃蓉故意談話給他們聽的主要目标在此。所以黃蓉打發走大小武,單獨留下楊過談心。
而此時楊過的反應是【心中怦怦而跳,生怕黃蓉知道他偷學打狗棒法,要施辣手取他性命。】
楊過仍然對黃蓉存有戒心。顯然郭靖和黃蓉的用心布置是周密的,楊過雖聰明,但關心則亂,在諸多令他震驚的消息沖擊下,他并沒有看破這個布局。
黃蓉下面的開場白,也清楚的說明了為什麼她和郭靖要如此煞費苦心的委婉傳遞信息,而不是直接詢問楊過。
【黃蓉見他神色驚疑不定,拉着他手,叫他坐在身邊,柔聲道:“過兒,你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倘若問你,料你也不肯說。不過這個我也不怪你。我年幼之時,性兒也極怪僻,全虧得你郭伯伯處處容讓。”】
然後黃蓉提起郭靖對楊過【有個極大的心願】,盼你将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其中省略了郭楊的親事,因為黃蓉和楊過兩個人聰明人,都知道剛才郭靖和黃蓉對話的内容,彼此心照不宣,為免尴尬,在探知楊過态度前,不便直接提及。
結果楊過聽了黃蓉的話,反應是【胸口熱血上湧,不由得大是感動,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黃蓉又重複一遍她和郭靖會将武功全部教給楊過,楊過感動之餘,終于想向黃蓉交心坦白。
這裡黃蓉托大了,以她的聰明,當然已經看出楊過對提親一事,是感激滴零,再加上她懷孕累了,就覺得沒必要再多說了,她沒想到楊過還有個小龍女。
【楊過更加難過,越哭越響,抽抽噎噎的道:“郭伯母,很多事我瞞着你,我……我……我都跟你說。”
黃蓉撫着他頭發,說道:“今日我很倦,過幾天再說不遲,你隻要做個好孩子,我就喜歡啦。待會開丐幫大會,你也來瞧瞧罷。”】
【二人在大樹下這一席話,都是真情流露,将從前相互不滿之情,豁然消解。】
這句話證明,楊過在聽了郭靖黃蓉的一番話後的表現,完全都是真情流露。黃蓉也是真心許婚。
【說到後來,楊過竟破涕為笑,又想到郭靖言語中對自己的期望與厚意,自與小龍女分别以來,首次感到這般溫暖。】
郭靖言語中對他的期許和厚意是什麼?稍微有點記性的人也知道是盼他有一番成就後許婚吧。
楊過對此的反應是【自與小龍女分别以來,首次感到這般溫暖。】
他就是覺得與小龍女是分開了,郭靖的提親讓他感動溫暖,很樂意,在郭家又找到溫暖。
所以有些人就不要诟病什麼郭靖自大,不問楊過意思就直接在英雄大宴上當衆提親了。
事實是郭靖不僅問了,而且十分照顧楊過的感受,探詢的十分委婉策略。楊過也欣然接受了,所以後來黃蓉說楊過和他們弄鬼,楊過無可辯駁。
這時黃蓉忽感不适,楊過再不裝不會武功了,之前趙志敬那麼逼他,他當着黃蓉郭靖都要隐瞞自己的武功,這時候他開始小心伺候黃蓉,就像當初他伺候小龍女一樣,在古墓他是視小龍女【如母如姊】,說明這時候他已經把黃蓉當媽了,在丈母娘面前開始表現了。
【楊過見她臉色灰白,不禁擔心,隻覺她手掌有些陰涼,大着膽子暗自運氣,将一股熱力從手掌上傳了過去。
當他與小龍女在終南山同練玉女心經之時,這門掌心傳功的法門已練得極是純熟,但他怕黃蓉的内功與他所學互有沖撞抵觸,初時隻微微傳了些過去,後來覺得通行無阻,這才增加内力。】
果然黃蓉【向他一笑,意甚嘉許。】
這時郭芙跑了過了,提起大小武的師伯師叔們來了。
【黃蓉又道:“芙兒,恭喜你又得能多學一門上乘武功,就隻怕你學不會。”
郭芙問道:“什麼武功?”楊過沖口而出:“一陽指!”
郭芙不去理他,随口道:“你懂什麼?媽,是什麼武功?”
黃蓉笑道:“楊大哥不已說了?”
郭芙道:“啊,原來是媽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