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金庸為什麼會安排小龍女用嬰兒換解藥的情節了吧,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殺。跟李莫愁尚且被剛出生的郭襄激發出母愛,為了她甯願自己死,對比出小龍女毫無人性。
黃藥師跟周伯通都喜歡小女孩,但是他倆最大的區别,是黃藥師有底限,周伯通沒有,普通人要臉,像周伯通和小龍女這種天真爛漫的人不要臉。
小龍女和一燈之間說的話,根本不是什麼高深的偈語,小龍女又不學佛,也不參禅,就像康敏說“天上的月亮又圓又白”,聰明如阿朱都聽不懂,因為隻有康敏和白世鏡兩個人知道實情。
所以楊過感覺跟小龍女中間隔了一層,說明小龍女有事瞞着他。
【楊過和小龍女本來心心相印,對方即是最隐晦的心意相互也均洞悉,但此刻她和一燈對答,自己卻隔了一層。似乎她和一燈相互知心,自己反而成為外人,這情境自與小龍女相愛以來從所未有,不禁大感迷惘。】
同理《笑傲江湖》裡,令狐沖幫任盈盈殺了東方不敗,從黑木崖下來,令狐沖覺得與任盈盈相距極遠,也是因為任盈盈并沒有跟他交心,而是有謀算。
【恰好一團白雲飄來,将竹簍和二人都裹在雲中。令狐沖望出來時但覺矇矇眬眬,盈盈雖偎依在他身旁,可是和她相距卻又似極遠,好像她身在雲端,伸手不可觸摸。】
金書裡有的主角,并不是好人,而讀者總是慣性的以為主角一定是好人,所以長久以來,并沒有看懂作者的真意。
熟讀金書的人應該都知道,金庸形容女子美貌的詞彙比較統一,但是他在大勝關形容小龍女時,卻用了兩個與衆不同且很奇怪的形容詞,“異花初胎、美玉生暈”。
前面也分析過了這兩個詞其實是金庸發明的,之前的典故隻有“奇花初胎”,梁啟超在《少年中國說》裡,将少年中國比做花苞,“奇花初胎,矞矞皇皇”,意思少年中國像還未開放的花骨朵,生機勃勃,孕育着無限可能。
梁啟超在文中把中國比喻成自胚胎而發育成童子,才有了後面這句形容詞。
“正如嬰兒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體之一二官支,先行長成,此外則全體雖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為胚胎時代,殷周之際為乳哺時代,由孔子而來至于今為童子時代。”
大家都知道花骨朵沒有花朵美,它隻是孕育着将來會美麗盛開的鮮花,所以金庸這裡用“異花初胎”形容二十多歲小龍女的美,就很奇怪,難道是想說她發育不良,像兒童嗎?
而另一句“美玉生暈”也很奇怪,因為美玉無瑕才為美,生了暈,便有了瑕,所以之前沒人這麼用過。
金庸還把丘處機的梨花詞中的“玉樹瓊葩堆雪”,改為了“玉樹瓊苞堆雪”,他這麼執意将小龍女形容成花苞,從來沒有人用花苞比喻過美貌,因為花苞隻是孕育着生機的,一般用它來比喻生機勃勃,到底是為什麼呢?
之前我琢磨了很久,也不能理解其深意,以為他是想暗指小龍女一生從未開花結果,現在對于這個問題,我終于豁然開朗了,原來對于花來說,花苞就是花朵的孕期,所以我們會說花苞孕育着花朵,才叫“異花初胎”。
“異花初胎,美玉生暈”的意思就是小龍女這朵異花初次懷胎,美玉生暈,前文也講過石生暈,皆石之病也,意思美玉有病,生暈諧音身孕,意思小龍女若有病容,是美玉有了身孕。
金庸特意把“玉樹瓊葩堆雪”,改成“玉樹瓊苞堆雪”,也是為了提示小龍女懷孕的事情。
金庸筆下的女子有了一夜後,大多會有孩子,比如紀曉芙生下楊不悔,連載版秦南琴被楊康強後生了楊過,馬春花和福康安一段露水姻緣後珠胎暗結,嫁給徐铮後生下一對雙胞胎,其實是福康安的孩子。
小龍女當時和甄志丙從半夜到天色大亮,難道沒有懷上嗎?答案是有。
楊過第一次到古墓,見到小龍女,書中是這樣描寫她的外貌的:
【那少女披着一襲薄薄的白色布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裡,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隻肌膚間少了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這段描寫隻說小龍女蒼白異常,肌膚間少了血色,大家都知道這是因為她長居古墓,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
但是到了大勝關英雄大會,大家看到小龍女時卻是:
【但見她臉色蒼白,若有病容,雖燭光如霞,照在她臉上仍無半點血色】
當初斷龍石放下,小龍女和楊過曾在古墓外搭草棚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小龍女離開楊過後,重新潛回古墓,在古墓練功心中煩躁,難以為繼,于是下山來尋找楊過。
這一路從終南山到大勝關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這些時間裡,她都曬了陽光,所以臉色由之前的“蒼白異常”,成了隻是“臉色蒼白”,這個很合理。
但是明明膚色沒有之前蒼白了,可是之前是“肌膚間少了血色”,到大勝關卻是“雖燭光如霞,照在她臉上仍無半點血色。”,也就是說以前還有些血色,現在沒之前蒼白了,反而半點血色也沒有了。
而且在大勝關,寫她臉上“若有病容”,而之前在古墓楊過初見她之時,她雖臉色蒼白,卻并無病容。
小龍女臉上為什麼有病容呢?
再看在大勝關金輪和黃蓉、楊過等人相鬥時,那時候黃蓉懷孕三個月左右。
楊過謊稱黃蓉有病,其實是懷孕了。
楊過說:【她武功厲害之極,多半還勝過了你,她今日若非有病,你是比她不過的。】
金輪一看黃蓉果然看起來像有病:
國師【此刻聽了他這幾句話,向黃蓉臉上一望,果見她容色憔悴,病勢竟自不輕】
在金輪眼裡,懷孕三個月的黃蓉也是【臉有病容】:
【陸家莊比武時金輪被楊過用金剛杵搗下,這時将鐵輪取出,說道:“黃幫主,你也一齊上麼?”
他雖見黃蓉臉有病容,終忌憚她武功了得,這句“黃幫主”一呼,點醒她是一幫之主】
所以小龍女跟甄志丙那一夜以後,也懷孕了,才會和黃蓉一樣臉上若有病容,隻不過她當時以為是楊過,并且楊過已經變心:
【她自聽了李莫愁挑撥之言,明知楊過已經變心,當時一悲而去】
她一個姑娘派掌門人,如何能未婚先孕,于是孩子兩三個月的時候,她把孩子打掉了,這是她殺死的第一個嬰兒,因為已經做過了,所以後面殺第二個嬰兒,搶奪嬰兒換解藥,便輕車熟路,毫不猶豫了。
為什麼說她肯定是流産,而不是生下孩子呢?
之前扒過時間線,楊過離開終南山的時間,也就是小龍女和甄志丙在一起那一晚是在深秋十月份,到大勝關是四月份,這中間隻有六個月,她不可能生下孩子,到大勝關她已經沒有身孕了。
所以她應該是懷孕兩三個月後,知道懷孕就把孩子打掉了,然後立刻動身去找楊過,一路颠簸,沒有休息好,所以到了大勝關時,因為流産時失血,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而且若有病容。
金庸在大勝關這裡打了字謎,說她是“異花初胎,美玉生暈”,就是暗指她和甄志丙後初次懷胎了,身懷有孕了。
在絕情谷小龍女要和公孫止成親,周伯通引楊過進谷,小龍女與楊過一起進劍室選劍,準備與公孫止決鬥時:
【小龍女還劍入鞘,正要出室,隻見桌上花瓶中插着的一叢花嬌豔欲滴,美麗異常,隻雜亂無章,不成格局,多半還是周伯通來搗亂時弄亂的,于是順手去整理一下。】
這段描寫的意義在哪裡?在于暗示小龍女想到這花多半是周伯通搗亂時弄亂的,表明她這時候就認識周伯通。
而相對比的,絕情谷的其他人,包括公孫綠萼和公孫止都不認識周伯通是何許人,隻知道一個老頭來搗亂。
【尹克西笑道:“我們見四位将那老頑童周伯通捉拿來此,好奇心起,是以過來瞧瞧。貴處景色幽雅,令人大開眼界,委實不虛此行。”
第一個綠衫人道:“那搗亂的老頭兒姓周麼?也不枉了他叫做老頑童。”】
【谷中弟子見他露出本來面目,無不嘩然。公孫綠萼叫道:“爹,便是這老頭兒!”】
這充分說明從無外人的到訪的絕情谷,周伯通就是小龍女帶入的,并為她搗亂的,小龍女從始至終都認識周伯通。
【那綠衫人道:“敝處荒僻得緊,從無外人到訪,今日貴客降臨,幸何如之。】
周伯通當衆脫了衣服以後,就跑去給小龍女通風報信,小龍女對于光溜溜的老頑童早就見怪不怪了,小龍女聞信即刻出來與楊過相會,周伯通就走了,但是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守在谷外。
等楊過和小龍女出谷後,和蒙古人一起快馬趕去襄陽時,他也跟去了,但是他并沒有按郭靖給他的留信,進襄陽幫郭靖抗擊蒙古人,而是在城外守着。因為小龍女身邊此時有楊過,襄陽城裡還有黃蓉,周伯通比較怕黃蓉,黃蓉聰明異禀,他怕黃蓉看出他的企圖,而且一進城,他怕就不能自由離開,追着小龍女跑了,他的心中所想就是默默守護小龍女。
等到小龍女在襄陽城傷了心,楊過不肯聽她的話用郭襄換解藥,也不刺殺郭靖,在小龍女看來就是他要為郭家,父仇也不報了,連命也不要了。楊過命不久矣,她又得知甄志丙才是那夜的男人,于是她追蹤甄志丙出了襄陽城,往終南山走。
走到半路的時候,遇上金輪國師,國師見她落單,便起了殺心,正當小龍女危難之時,她的守護天使周伯通便出現了。
【這時來到一處空曠平原,國師縱目眺望,四下裡并無人影,毒念陡起:“我生平縱橫無敵,來到中原,卻接連敗在小龍女和楊過那小子雙劍合璧之下。今日她對我緊追不舍,定無善意,我何不出其不意的驟下殺手,将她斃了?她便有幫手趕到,也已不及救援。此女一死,世間無人再能制我。”
正要勒馬停步,忽聽得前面玎玲、玎玲的傳來幾下駝鈴聲,數裡外塵頭大起,一彪人馬迎頭奔來。……
緩緩馳近,見四頭駱駝之間懸空坐着一人。那人白須白眉,笑容可掬,竟是周伯通。
隻聽他遠遠說道:“好啊,好啊,大和尚,黑矮子,咱們又在這裡相會,還有這個嬌嬌滴滴的小姑娘也來啦。”】
周伯通美其名曰他是想為郭靖盜取王旗,給郭靖送禮,其實郭靖一直是他掩飾自己跟蹤小龍女的托辭。
他與蒙古人混在一起,是因為第一次找到楊過是在蒙古人大賬裡,小龍女和楊過出了絕情谷,也是和蒙古人一起去襄陽的,所以周伯通呆在蒙古人那裡等小龍女。
事實上他一直也沒有按郭靖的囑托去襄陽幫助郭靖,直到十六年後才去了一趟。他以郭靖為借口,一直在撒謊。
【周伯通笑道:“他是我的結義兄弟。咱哥兒倆有十多年不見啦,我牽記得緊,這便要瞧瞧去。他在襄陽城跟蒙古人打仗,我就偷了蒙古王爺的王旗,給他送一份大禮。”】
對義弟牽記得緊,跑了半年多了,還在圍着小龍女打轉,襄陽城近在咫尺,就是不進去。
然後趙志敬配合金輪國師陷害周伯通,小龍女為保護周伯通半夜跟蹤趙志敬,周伯通都知曉。所以周伯通時刻都在關注小龍女,兩個人互相保護已成默契。
【小龍女遠遠監視,趙志敬一舉一動全沒離開她目光。他引周伯通上山,小龍女便跟随其後。周伯通自然知道,并不理會,趙志敬卻茫然未覺。】
當周伯通中毒,和小龍女被困山洞時,周伯通想起在桃花島洞中生活,竟然想和小龍女在洞中做長居打算,危急關頭,他心中所想竟然是與伊人厮守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