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顧明珏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從書房走出來,見浴室裡的燈光還亮着。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顧明珏走到浴室前,卻沒有聽到應該有的水聲,裡面安靜得有些異常了。
他擡手輕輕叩了叩門:“憫之?”
沒有人回應。
顧明珏的眉頭皺起來。
他再次敲響浴室門,這次聲音大了些:“憫之,你還好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安靜,連輕微晃蕩的水聲都沒有。
顧明珏臉色一沉,打開了浴室門。
家裡所有的門鎖都是智能的,錄入了主人的指紋和人臉信息,雖然可以從裡面鎖上,但隻要顧明珏想,他可以打開任何一扇門。
推門而入後,撲面而來的是缭繞的純白色水汽,像一場大霧,濃稠得幾乎将整個浴室遮蓋。
顧明珏在看到這霧氣的一刻,臉色就已經沉到了冰點。
隻有在把水溫調得過高,并且洗澡的人還不開窗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這樣濃重的霧氣,而在這種情況下待久了,浴室裡的人很容易缺氧暈倒甚至休克。
他朝前走了幾步,果然在浴池旁發現了已經失去意識的人。
有一瞬間,顧明珏感到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渾身血液頃刻間凍結成冰。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陳憫之從水裡撈了出來,連找浴巾裹上懷中人赤.裸的身體都顧不上,直接把濕淋淋的人放到了自己床上。
顧明珏讓陳憫之的身體保持平躺,又用兩個枕頭把他的小腿墊高,盡可能地恢複正常的腦部供血,緊接着,他沒有猶豫的俯身下去,一邊進行胸外按壓,一邊捏住陳憫之的鼻子,用嘴唇強行将氧氣渡入他的口中。
他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次次地重複着急救動作,沒有半秒鐘的停歇,終于,在他最後一絲理智瀕臨崩潰之前,床上的人緩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大而圓潤的眼睛,含着濕漉漉的水汽,迷茫又疑惑地望向他:“你親我做什麼?”
顧明珏沒有回答,他英俊的面容上一片慘白,漆黑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陳憫之,胸口還在急劇起伏,那模樣竟顯得有些可怖。
陳憫之被他這幅完全陌生的模樣吓到了,連混沌的神志都清楚了許多,他撐着身體坐起來,小聲問:“你怎麼了?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簡直白得跟剛出土的僵屍一樣,一點兒活人的血色都沒有。
是他做錯什麼了嗎?顧明珏這個樣子應該是在生氣吧?可就算是生氣,為什麼要親他啊...好奇怪...
算了算了,顧明珏都生氣了,還是哄哄他吧。
“對不...”就在陳憫之開口打算道歉的時候,男人卻忽然抱住了他,力道大得讓他骨頭都被勒得有些疼。
“對不起,對不起憫之。” 顧明珏的聲音很好聽,平日裡說話時,聲線總是溫潤如珠玉,現在卻帶着令人陌生的嘶啞,好像一個剛從死線上活過來的人,“是我疏忽了。”
在看到仰躺在浴池邊上無聲無息的人時,顧明珏幾乎對自己産生了刻骨的恨意,他既然知道陳憫之是個什麼性格,就早該想到一切可能出現的隐患和應對措施。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顧明珏閉了閉眼。
他很清楚,他無法再一次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感受着懷中人暖熱的體溫,顧明珏凍結的血液漸漸恢複流淌,他慢慢地放開陳憫之,聲音沙啞道:“剛才我是在給你做人工呼吸,抱歉冒犯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啊,陳憫之有點可惜地想,可這還是他的初吻呢,他一個母胎solo,這麼多年都沒和誰親過,一直想着要把初吻留給他以後的女朋友的,最好還是他以後的老婆。
但在當時他已經昏迷休克的情況下,顧明珏應該也沒有别的辦法,和命比起來,初吻也不算什麼了。
而且他和顧明珏都是男人,大家都是兄弟,兄弟之間不小心親了一下,也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初吻,最多隻能算半個,他還剩下半個沒用呢。
這麼在心裡對自己安慰一番後,陳憫之又想開了,很大度地擺擺手說:“沒關系,大家都是兄弟,小事情。”
接着他慢半拍的意識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