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裡劃過一絲與這張清俊面龐不相符的陰暗:“明明是我最先認識的你,你卻源源不斷地,把溫暖分給後來的人。”
“我快要忍不住了。”一直都很溫柔的男人,忽而低下頭,在少年脖頸後方用力咬了一口。
随後,他親吻着自己親手留下的刻痕,聲音低啞地在少年耳邊叫道:“寶寶。”
*
第二天,陳憫之早早走進了教室。
離上課鈴響還有二十分鐘,教室裡沒什麼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間的秦陌。
陳憫之提着課本走過去,打着哈欠道:“早啊。”
換做剛開學的時候,陳憫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挨着秦陌坐的,但現在,他自認為他和秦陌已經很熟了,算得上是比普通室友更好一點的朋友,于是毫無心理障礙地坐在了秦陌旁邊。
他的目的也很簡單——最近專業課上的内容難度逐步增大,許多時候他明明很認真地聽講了,還是一知半解,坐在秦陌這個學霸室友旁邊,上課有什麼不懂的正好問他。
秦陌看他一眼,淡淡道了句早,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但兩秒鐘後,男人的視線忽然又轉回來,緊緊盯着他的臉問:“你的嘴怎麼回事?”
陳憫之:“嗯?”
他嘴上有什麼東西嗎?
應該沒有啊,他每頓飯後都會漱口的。
但介于秦陌把他盯得發毛的眼神,陳憫之還是打開手機前置瞅了瞅。
可他瞅了一圈,連牙齒上都看過了,也沒看到什麼髒東西。
陳憫之:“我嘴上沒什麼東西啊。”
秦陌聲音冷冰冰的:“你嘴巴都腫了,自己不知道嗎?”
陳憫之:“嗯?有嗎?“
這次他對着前置鏡頭,仔細瞧了瞧,才發現好像是有一點腫,但程度很輕微,要不是秦陌提醒,他一整天都不會注意到。
陳憫之:“哦哦,應該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被蚊子咬了。”
睡着的時候被蚊子咬的話,等醒來的時候蚊子包就會消散大半,差不多就是他現在嘴巴上這個狀态。
不過這蚊子咬得還挺均勻,沒有讓他的嘴唇變得薄一塊兒厚一塊兒,應該在他嘴上叮了不止一個包。
陳憫之感歎:“唉,秋蚊子咬人比夏天的蚊子還狠,幸好這蚊子是在我睡着時候咬的,不然得癢死我。”
秦陌落在桌下的五指無聲攥緊了。
他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導緻陳憫之嘴唇腫起來的元兇不是蚊子。
因為在陳憫之脖頸側後方的白皙肌膚上,印着一枚青紅色的咬痕。
這痕迹的位置十分巧妙,在左耳後方的下面一點,剛好在少年自己看不見,旁人卻能夠清楚看見的地方,就像故意留在那裡給人看的。
仿佛一個明晃晃的,充滿占有欲的挑釁。
秦陌目光死死盯在陳憫之身上,幾乎把少年印着吻痕的脖頸盯出一個洞來。
而他身側的陳憫之,正毫無所覺地一邊拿出書本,一邊念念叨叨着:“你說世界上為什麼要有蚊子和蟑螂這兩種生物呢?要是這兩種東西都滅絕就好了。”
秦陌森森道:“是啊,都滅絕好了。”
陳憫之看着男人咬牙切齒的神色,心想,看出來了,秦陌是真的很讨厭蚊子。
待會下課了,去買一盤蚊香送他吧。
*
最後一節選修課上完,已經是晚上十點。
陳憫之從綜合樓走出來,拐入了他常走的那條小道上。
這條路途徑一片茂密的小樹林,是從綜合樓回宿舍最近的一條路,因為是穿林而過,路途也不長,故而中途沒有設置路燈。
林子裡都是幾十年的大樹,枝條遮天蔽日,白天看着幽靜,到了晚上卻顯得有些滲人。風一吹,樹葉沙沙搖起來跟鬼哭似的,因而,很少會有人在晚上走這條路。
但陳憫之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向不信鬼神,一開始他走的時候還會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後來熟悉路了,便連手電筒也懶得開。
陳憫之踩着一地清冷的月光,嘴裡輕松地哼着歌。
算起來,已經快到月底了,他的第一筆工資該發下來了吧?雖然頭一個月沒有幹滿,但應該還是能拿不少錢,等拿到工資,他就——
想到“就”的時候,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将他拖入了漆黑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