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盾醫院距離小公寓不算遠，和白玥不歡而散後，丁甯打算自行回去。一路上，她總感覺有人跟蹤她，之前和傅霁月出門也有過這種感覺，和傅霁月提過，但她說她神經太敏感。

過馬路時，她心裡不安，跑到交警面前求助，最後坐警車回到了家。直到吃晚飯，她眼底的陰霾還未散去，筷子在碗裡不停攪拌，東西卻不見少一點。李妍實在看不下去，所幸攤牌。

“丁甯，你别防我跟防賊似的，下午跟蹤你的人是我。”

兩個女人互相對視，誰也不示弱。

李妍像猜到她的心意，補充到：“你和傅霁月每次出去，我都有跟着。”

丁甯早猜到是她，故意做架勢，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心底莫名升起一絲暖意。

李妍情緒變得激動，“丁甯，我要想害你，早就動手了。”

丁甯冷笑兩聲，“那你在我身邊，難不成是想保護我?”她的咄咄逼人，害得李妍差點把她和安亦陽的協議暴露。她心直嘴笨，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反正，反正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叫别人傷害你。”

丁甯唉聲歎氣地搖搖頭，“做你們這行也不容易，還要伺候人吃喝拉撒，換成我，可幹不了。”

李妍稍微愣了下，見她恢複到平常的語氣，心情疏散大半，打趣道：“你這小丫頭真機靈，我這跟蹤術可不是吹的……”

接下來是行業機密不能說。

丁甯也不愛瞎打聽，“我看也不咋地。”

“噗嗤～”

兩個人禁不住笑出聲。她們都是性情中人，三言倆語便扯開之前的隔閡，但對彼此的過往，誰也沒有追問。譬如李妍背後的人到底是誰?譬如丁甯和孫郗糾纏不清的目的?

李妍隻是搞不懂，見安亦陽那癡情的模樣，以為他和丁甯是兩情相悅，結果從蘇醒到現在，她沒提過與安亦陽有關的半個字。

倒是她看孫郗的眼神，濃情蜜意，愛中帶恨，還去打聽渣男之前的女人們。

說渣男，渣男到，孫郗從車上下來，筆挺的西裝把人襯托得氣度不凡，他站在小公寓的門口，目不轉睛地看李妍遛狗。不對，是藏獒，一隻灰白，一隻深棕，加起來足有六七百斤，李妍拿着工具，正在草坪上訓練它們。

隻見她手裡的鈴铛晃了幾晃，兩隻藏獒便轉過身來，長開血盆大口，朝門口撲去）鋼筋鑄就的大門固若金湯，任憑兩隻畜牲張牙舞爪，孫郗距離他們不過半米之遙，竟然紋絲未動，連眼睛也沒眨。

門鎖沒鎖，外邊的人根本不知道。

李妍忍不住心裡稱贊：這男人，好膽量。

孫正剛才接聽電話，見狀馬上開門下車，“你幹什麼？”

李妍搖晃鈴铛把藏獒叫回，“不好意思，傭人們都辭退了，家裡就我們兩個女人住，不安全。”

孫正找過很多關系竟然沒查到李妍的底細，隻查到她當過馴獸師和康複師，怪不得兩個畜牲那麼聽她的話。他底氣十足，大喊一聲：“好狗不擋道。”

一語雙關，可把李妍氣夠嗆，懶得與他廢話，擡起鈴铛準備出擊……

“妍姐，放他們進來。”

李妍哈哈大笑，“等我把這兩隻關起來，再把他們放進來。”

孫正嘴碎，但笨，半天沒想到反駁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這些全被李妍看入眼中，笑聲更加肆無忌憚。孫郗一直沒說話，表情陰晴不定，直到和丁甯在客廳相遇，才不鹹不淡地飄出：“不過是一個傭人……”

李妍心想，就憑你這狗眼看人低的度量，也比不上安亦陽。

丁甯見她臉色不好看，對着孫郗不冷不熱地說：“你不過是一個外人。”

外人?連客人都不是。

孫郗并未生氣，“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丁甯虛情假意，“抱歉，腿腳不方便，正巧家裡也沒有茶了。”孫郗說：“我知道中心廣場有家賣茶葉的店，人們都說特别好，正哥，你帶李小姐去買點?”

孫正點頭答應，李妍去看丁甯的顔色，後者點點頭。

諾大的客廳裡就剩下他們兩個，孫郗起身靠到丁甯身邊坐下，“李妍不是什麼好人，把她趕走。”

丁甯沒想到他首先和她說這個，揶揄道：“你又算什麼好人?”

孫郗擡手掐了掐她的臉蛋，肉乎乎的，手感比之前更好了，“我承認我對你圖謀不軌。”

丁甯别過臉，漫不經心道：“我見過白玥了。”

孫郗身體猛然一僵，随後收回手，也收起調情的語氣，“你去見她做什麼。”他沒碰過白玥，但畢竟有過一段感情，不知為何，丁甯提起她，叫他特别反感。

“聽說，她是你的初戀情人?”

“她就是個騙子。”

“那我呢?我在你眼裡是什麼？”

丁甯轉過頭，同孫郗四目相對。幾秒鐘後，孫郗心虛敗下陣來，“我說過，我們的關系，從開始就已經定義過了。”

他肯承認白玥是初戀，卻不肯承認她，丁甯心底的怨恨又增添幾分。

劍拔弩張之時，丁甯的電話響了，白玥助理的号碼，她按下免提鍵，助理的聲音便烏拉拉地傳遍整個公寓，

“白姐姐墜樓了，正在搶救，恐怕活不成了，昏迷之前她一直念叨郗哥哥，你應該知道是誰。麻煩你，能不能讓他來看看白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丁甯眉頭緊鎖，這種段位太低檔，怪不得孫郗說她沒腦子，“她又要編什麼故事給我聽?”

助理泣不成聲，“我沒騙你，丁小姐，你打開電視……”

電視上正在重播白玥墜樓的事件，知名華人女鋼琴家與人發生沖突，結果雙雙墜樓，造成一死一傷。很明顯，傷的是白玥，至于死者的身份，新聞沒有贅述。

助理的電話又來了，“丁小姐，我們在靈盾醫院二樓手術室裡，求求你，求求你帶那位先生來好嗎？”

丁甯轉頭去看孫郗的臉色，他并無太多表情，說出的話冷漠無情，“愛去你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