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條死去的魚被晏時卿漠然地瞧了一眼,随手丢進了湖内。血迹順着湖水在湖内圈圈蔓延,将原本清澈透綠的湖面染上了紅圖。
晏時卿從始至終都沒想過幫這個人界丫頭,他隻不過想要威懾她,讓這丫頭見識一下自己的本事。少年伸手在水中輕晃,不過片刻,水底與手上的血迹竟消失得幹幹淨淨,恢複成了最初花若瞧見的模樣。
“你還沒搞清楚嗎?”晏時卿瞧向幹嘔少女的深綠瞳眸帶了些憐憫,聲線逐漸冷下來,“我想要捏死你便如捏死此魚般簡單,甚至比殺了它還容易。隻要打聲響指,我就能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裡。”
“即使如此,你仍執意不解血契,要前往那五靈谷内麼?”
花若胸口起伏,小手順着氣,靈動剔透杏眸不屈地對着少年寒涼的視線。她心底再清楚不過,若是真解了血契,那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依照這劍靈陰晴不定的性格,沒了血契隻會加快她死亡的速度,倒不如留着血契,哪怕被這家夥日日恐吓,也比屍骨不存地死在此地要好得多。
“我不會解,我一定要去五靈谷”,少女瘦弱身軀吐出的字句卻無比铿锵有力,滿是魚血的小臉上視線灼灼,仿佛一切都阻擋不了她為恢複靈根而努力的決心。
真蠢。
晏時卿盯着花若的眸珠冷冷,修長指節有一搭沒一搭扣着臉骨。明知是死路一條還要去,真是不知死活的黃毛丫頭。
晏時卿唇瓣微微抿成了一道直線,似是想通了什麼,半晌後他吐出一口氣,眉尖郁氣随之緩緩散去,“既然你願意去,那我便不攔着你了。”
“你同意了?”本以為會被繼續威脅的花若訝異地睜大杏眸,瞧向少年的目光閃亮亮,宛若流光晶石,“你願意跟我一同去了嗎?”
說着,她眨了眨眸子,彎起的杏眸被喜悅與期待填滿,“我雖還不清楚你是誰,但你既然願意跟着我,那也該介紹一下自己身份了吧!”
少年攥在手心的沉重劍鞘落在地面上,發出了一道重重的響聲。
晏時卿黑沉的面色叫花若慢慢咽了口唾沫,“怎麼了?”
“你到現在還不清楚我是誰?”少年的嗓音藏着濃濃危險意,微微眯起的深色眸中滿是洶湧墨浪。
她該知道嗎?花若偷偷想着,見少年臉上怒氣不似作假,雪白脖頸不由縮了縮,淺褐杏眸弱弱地瞅了眼面前看似又要作妖的少年,忽然有些後悔方才說的話,她隻知道這少年是那湖心長劍化作的人,對于對方的身份一概不知。
“此地是何地?”晏時卿不甘心地問,難辨喜怒的丹鳳青眸死死盯着眼前少女。
“此處是萬劍谷。”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可知此處的萬劍之首是何劍嗎?”
“你”,花若用手指默默指了指少年方向,對方神情更加滿意了。
“那我是誰?”
花若老老實實地搖搖頭,漂亮的淺褐眸珠乖乖盯他:“不知。”
晏時卿氣得失笑,連歎幾聲好,“連洪荒劍靈之名都不知,你進入這萬劍谷又有何意!”
想他以萬劍之首聞名,三界誰聞洪荒劍靈不得抖一抖,偏偏這丫頭一問三不知,連他洪荒劍靈的名頭都未曾聽聞!
活了上萬年的劍祖爺何時受到過這待遇,清隽面龐青了又黑,将地上朱紅劍鞘一撿,整個人頭也不回便消失在了原地,大半晌不現身影,鬧得花若不由有些心焦了,在四周喚起了他的劍名。
“洪荒?小洪荒?”
“洪荒小爺,你去哪裡了?”
花若舉起手在四周喊了好幾聲,這鬧脾氣的家夥卻一聲不吭直接消失在了她面前,本就煩亂的心思更煩了。
喊上了一刻鐘都沒瞧見人,天色漸晚,身上衣物都随着日光逐漸滴幹了水分,花若歎了口氣,老老實實選擇到湖邊捉條魚烤了吃,順便借着湖水洗淨了面上血迹。許是晏時卿先将那死去大魚丢進湖内震懾了魚群,這回她捉到魚時那魚竟是停止了擺動。
此時花若才知,那會被捉于少年手中的大魚并非不想掙紮,而是知曉在絕對實力差距跟前掙紮無用,這才老老實實待在了少年手心内。但她與那魚可不同,她絕不會同那魚一般老老實實等死,若是不掙紮,怎麼知曉能否擺脫當前束縛?
花若盯着手頭死魚好一會,心頭思緒翻湧,随即将身側杆子摁進了魚體内,找了處幹燥地,用先前撿起衣物内虛扣的火柴生起了火,手中串着魚肉的一截杆子來回轉動,剔透杏眸内映出了閃亮火光。
不遠處躺在高樹枝幹上的少年側了側身子,鼻尖輕輕翕動,語氣略為郁悶。
“想不到這小丫頭烤的魚還挺香的。”
花若坐在自己搭起的火堆前,輕嗅眼前烤魚上帶來的濃郁香氣,正欲咬上一口,便聽聞嗡嗡巨響自不遠處傳來。
不過幾息,幾把熟悉的利劍出現在她眼前,劍氣蕭蕭,殺意逼人,在花若瘦弱身形出現在幾把劍面前的刹那,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氣鋪天蓋朝她身上蓋來。
金龍紋劍柄的長劍在空中重重震動,下一秒便沖花若胸口襲去,劍光閃爍,隻留殘影,其餘利劍更是跟着金龍紋劍柄長劍的動作從四周朝她身上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