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了，終于有那混賬外的人同我談話了”，不等少女開口，那碧樹繁花竟興奮地伸出了枝幹，癫然地朝少女腰身處環繞，卻又在意識到這不過是個脆弱人界少女後匆匆收回了枝幹，生怕将眼前這能同他對話的少女毒成了人幹。

花若瞧着那劇毒枝幹從身側略過，心頭巨石落了又起，若非這碧樹繁花未向她展示惡意，她當真要以為這家夥是刻意來害她了。

她再望向空奚與那一衆長老，卻發現衆人的視線不知何時從那遠處争鬥的二人身上收回，滿眼詫異，與她相隔的距離宛若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你們站這麼遠做什麼？”少女軟軟的嗓音傳入衆人耳中，那青發長老咽了口唾沫，微微恐懼地瞧着在少女身後亂顫的碧樹繁花，哪怕這乖巧漂亮得仿若瓷娃娃的少女揉着小手笑盈盈地開口，他也不敢上前半步。

這碧樹繁花年紀雖不比劍首，可存在時間之長卻也遠勝他們這幫曆任長老，一向安靜守護着萬劍冢的碧樹繁花怎會在此刻有了動靜，還同瘋了魔一般枝芽亂顫？

“不可能！”那青發長老未從這碧樹繁花的古怪舉動上緩過來，便聽聞犀鳴傳來了一道慘叫，他再撇眼瞧去，自己這個師弟已然跪倒在了象牙白袍少年腳下，劍上紫氣雖在少年手中泛着光，衆人卻能瞧見紫氣絲毫沒有侵入少年身體之意。

犀鳴向來以自己萬劍殘影的招式迎敵，為了擊敗面前少年，他甚至在劍氣凝體内注入了先前收集的碧樹繁花劇毒靈力，然而眼前這少年非但破了他的招式，甚至連碧樹繁花的劇毒都沒能傷得這少年分毫，莫非此人真是那萬年難見一面的萬劍之首晏時卿？

思及此處，犀鳴口中重重吐出了一口鮮血，漆黑瞳眸死死盯着那負手而立的少年。方才他從空中屏息凝氣，将全身之力彙于劍體之内，揮出數劍殘影後将劍刃直指少年胸口。然而對方連腰間劍鞘都未曾拔出，他懸于空中次次招式狠戾的攻擊沒能觸及眼前人分毫，再直白些說，面前少年仿佛在他拼盡了全力的刀光劍影中慢步！

被事實重重打擊的犀鳴再次吐出了一口血，手掌死死撐于地面，渾身顫抖着仰眸望向那神情淡淡的少年。

“不是要以我為敵嗎，這番下跪是何用意？”淺淡血色自少年眸底一掃而過，他斂眸望着身前如鹌鹑般抖鎖身體的白袍長老，唇線輕揚，朱紅劍鞘霎時從腰間劃出，扣于那老者脖間。

他沉睡萬年，此任萬劍谷代理長老行事如此，于他而言與小輩比試并無大礙，但錯就錯在了這人使用了碧樹繁花之毒。

“是何人教你使用這碧樹繁花之毒”，晏時卿手中的劍鞘在犀鳴背部輕輕一彈，那老者眨眼間又吐出了一口鮮血，看得餘下長老們頗為心悸，望着晏時卿神情瑟索。

“若是我沒記錯，小爺我當初應當是立下了規矩，萬劍冢内花靈與谷内劍靈源氣同根，更不得以任何借口取得毒氣以緻傷害碧樹繁花，這些規矩，萬劍谷内應當人人知曉吧？”

晏時卿語氣幽幽，沁骨寒意自眸間散開，暴戾氣息猛增，劍鞘在那老者脖間狠狠擦出了一道血痕。

“這萬年來便漲了這麼些修為，歪門邪道琢磨了不少，你們可當真讓我失望。”

似是為了挽回自己所犯錯事，那犀鳴劍靈顫抖着身軀，斂起眸内陰狠之色，狀似認錯地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劍老祖手下留情！我頭腦一熱犯下大錯，還望老祖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罷，他又顫顫巍巍地将手指向了那站立于碧樹繁花前的少女。

“小輩靈力比您身旁那廢靈根要有用得多，區區一個人界廢物，您都瞧不上，小輩同樣是瞧不上才與您比試想讓您看看我啊！她如何有資格留在您身側！隻要老祖您手下留情，我定好好修煉，為您做更多事情！”

犀鳴雖口吐鮮血，可開口辯駁卻連氣都不帶喘，在他看來，自己不過是比試失誤，罪不至死。比起那弱得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界女子，誰的價值高，想必劍首一清二楚。

“你說，你比那丫頭的價值要高得多？”

“區區一個人界廢物？”

“你也瞧不上？”

晏時卿語調輕柔地将犀鳴方才的話語一字一句道出，話語落入身後那幫長老時一夥人的面色皆白了又白，偏生這犀鳴還铿锵有力地應下了少年的每一句問話。

敢嘲侃劍首身側之人，不是虎口拔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