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谷之首從來都并非那幫劍靈所想般簡單,其肩上負擔着整個萬劍谷的未來與使命,從某種程度上說,能成為萬劍之首者皆是得天獨厚之人,然而這份得天獨厚也注定了他們漫長生命必須與萬劍谷捆綁在一起。白繁數萬年待于谷中雖感煩悶,可卻并不羨慕晏時卿的生活。
活了數萬年的劍老祖,多年磨劍,劍術達到了登峰造極程度,然而内心卻荒蕪得僅剩枯草。在他看來,晏時卿不過也是個為了萬劍谷平安的可憐人。晏時卿的老毛病皆源于過去數萬年手中沾染的鮮血,白繁也記不清對方究竟有過幾代主人,隻是晏時卿始終遵循着谷内慣例,唯有他認可之人才能成為其主。
細細想來,少年跟随其主四處征戰似乎總是趕在世間大事發生之時,他曾經追随的主人确是天賦非凡,成功壓下了世間禍亂。隻是長此以往,晏時卿身上暴戾血氣愈發濃重,白繁首次見到對方渾身染血的模樣時生生被吓傻了,若非花婆婆将人帶走,恐怕對方染着戾氣便要朝他下手了。
白繁的視線緩緩從晏時卿身上收回,好在這個人界少女出現了。世間唯一能鎮壓晏時卿的,或許隻有丹珠之力了。無數年前一丹珠之主以丹珠契下無聞新劍,數萬年後,那丹珠之主雖已消失于世間,卻造出了一把威名赫赫,舉世無雙的洪荒之劍。如今丹珠再現,當真是因果之緣啊。
“白繁,若是這家夥沒能止住身上的暴戾之氣,會出現何種後果?”花若妍麗小臉上神情專注,褐色杏眸灼灼望向那銀發孩童,粉嫩唇瓣随着肅穆表情而抿起,似是柔軟兔子試圖震懾旁人。
白繁擺擺手,滿臉無謂,“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你被這老妖怪掐死後他再度沉睡,我另尋其主。隻不過過以這老妖怪身上積聚的暴戾之氣,恐怕即使在萬劍谷内靜息也無法壓制,彼時大概就是一把任憑血氣支配的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無情利器了。”
花若水潤盈光的雙眸輕輕眨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可是洪荒劍靈,怎麼可能會被血氣支配?”
白繁當即便嗤笑一聲,含着幸災樂禍的神情似有似無地瞥向了一旁沉默的少年。
“那你可當真高看他了,若是他能控制自己不受血氣支配,就不需要你的血液來使他冷靜了”,白繁滿意地瞅了一眼那玄冰床,嘴上感歎着是件好東西時擡起腿便坐了上去,繼續念念有詞道,“無論是劍靈還是花靈,我們無非是萬物生靈之一,隻是比尋常生物多了一絲靈識罷了。長時間被血氣所浸染,我們是無法真正從血戾氣息内掙脫出來的,即使那老妖怪看着再厲害,若是他體内戾氣達到了一定程度便容易成為一樣毫無感情的驚天殺器。”
少女唇瓣愕然地張着,她從未想過對方身上竟還帶着如此沉重的束縛,忽然便明白了對方為何放她一條生路了。
花若垂頭瞧了一眼帶着傷口的雪白小臂,靠近腕部的脈絡内碧珠散發着盈盈微光。
若是沒有這顆丹珠或許她已經死了千八百回了吧?
花若輕垂眼眸,緩緩動唇,“我明白了。”
“我會在你無法控制體内暴戾之氣時用丹珠之力鎮壓它們,但作為交換,你必須盡可能保證我的安全”,她擡起頭,雙眸閃爍着碎光,隻是語氣軟糯得不似在商量。
晏時卿幽暗灼熱的視線緩緩從少女白淨的臉頰上掃過,細長指節再度撫上了那柔弱無骨的細脖,“你倒是仗着我給你的幾分薄面有了好算計......”
花若額間微微生了冷汗,然而面色依舊堅定不改,隻是靜靜瞧着少年變化的唇形。
“也罷,小爺還沒弱到連個人界女子都無法看管。”
話落,花若脖間的手指一松,心頭恐懼随着晏時卿慢慢恢複了正常瞳孔的丹鳳青眸出現而消散。
“小花啊,将你傳送至此地的究竟是何人?”白繁晃晃悠悠在玄冰洞内繞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地面那道巨大符紋之上,眸光中透着淡淡的古怪。
這道符紋上的氣息怎如此古怪,還帶着一股似曾相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