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前,林杏提交了離職申請書,但人事那邊給她打了回來,說是沒有辦法決定,需要提交給上面那邊處理。他們公司的構架不大,說起來上下級之分并不明顯,可林杏在其他人眼裡早就是未來的合夥人般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人事的權利便如同虛設。
“Amy出差了,估計得下周才能給你回複,我覺得她還得再卡你一次。”
“等她找我了我再跟她解釋,報告你幫我打上去就行。”林杏遞給她一顆糖,“那你先幫我排下年假吧,我得回趟老家給我阿媽掃墓。”
“行。”
林杏告别人事部的同事,提着包下樓,剛出正門,便看到江辛夷的車正停在一旁等她。
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從那天晚上回去後,他們仍然保持着現階段微妙的平衡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沒有睡同一張床,連同早安吻和晚安吻也一并省略,隻有早上打照面時的早晚問候和晚上睡前湊巧都在的晚安問候,沒有了任何親密行為,就像回到了兄妹該有的最原始的狀态,而林杏,也在努力讓自己習慣這個狀态。
她本想着下班後自己打車回去提行李,如果他還在忙的話,她就會一個人搭上前往蘇南的火車。
江辛夷這會兒也看到了她,連忙下車來幫她打開副駕駛的門,林杏有些不太習慣,事實上江辛夷每次都會這麼做,但這會兒的動作卻是怎麼看怎麼奇怪,莫名地帶着一絲緊張和讨好。
“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林杏忽然說道。
江辛夷看着後視鏡倒車,等車調轉好方向後,他說:“這幾天你睡得好嗎,送來的牛乳都沒喝,我還是喝不習慣,隻能都倒掉了。”
林杏啞口無言,她這幾天都有意識地在避着他走,片刻後她說:“我忘記了。”
陸叔是本家的管家,從二十幾年前便跟着江樾微去到那,替她守着那座莊園,沒有離開過。
江辛夷一向井井有條慣了,林杏轉過頭看向窗外正在迅速移動的景色,想起以前在學校時他也是這樣。
雖然兩人年歲差的多,但他們就讀的學校涵蓋了小初高三個階段,因此在江辛夷上大學以前,他們彼此的距離也才間隔了幾棟教學樓。
最開始,她沒有辦法融入當下的環境,被欺負,是江辛夷發現之後替她出的頭,從那之後隻要是吃飯或者是課餘時間,江辛夷基本都把她帶在身邊,還給她補習功課。
江辛夷寫得一手好字,她翻開他每本課本,上面空白的位置全部都是筆記,他還專門把自己的時間分成等份,每一份要做什麼,事無巨細,全部列在了一本本子上。
她之前所見到的江辛夷都是比較蠻橫的一面,堅持己見,油鹽不進,可另外一面卻是讓她徹底颠覆了之前的印象,或許這一面才更貼近他也說不準。
後來有一次,忘記是什麼時候了,終于有人忍不住,問江辛夷,這個孩子是你的誰,這麼關心她,還一直把她帶在身上。江辛夷說,這是我親生妹妹,跟我長得像吧。
林杏感覺有點冷,下意識把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往上拉了拉,直到下巴接觸到一片柔軟的東西時,她這才猛地坐起身來,發現車正停在一座莊園裡頭,四面的燈正點着,而自己身上則是蓋了一條毯子。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到了江辛夷也沒叫醒她。林杏把毯子折好收起來,開了車門,自己下了車。
大門微開,林杏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看着廚房正在忙前忙後的江辛夷。
陸叔從樓上下來,手上還拿着一個枕套,看到林杏坐在下面,趕忙加快了腳步朝她這來。
“小杏,好久不見,怎麼不多回來看看我們啊。”
陸叔今年已經八十幾歲了,可看着老當益壯,一點都不像個八十幾歲的老人。
當初林杏剛被江樾微接過來生活時,裡裡外外基本都是他在操持,而現在他不僅守着這座莊園,就連那在療養院住着的江樾微,也交托給他一起照看着。林杏笑了笑:“以後工作不忙了,就能多回來看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