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味道……倒是不類于平常的熏香。
見她忽然駐足,李婕妤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約摸着是月份逐漸大起來的緣故,近幾個月我常常寝食難安,就連太醫院開的藥也是喝不進去,隻能靠此法子,以解困擾。”
“昨日幸得美人出手相助,否則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逢潭微笑着,眸底一片沉靜:“孕中辛苦,身子匮乏是難免的。嫔妾常罹藥餌,也算淺嘗醫海,略有心得。是以自薦常吃的安神方子,婕妤不嫌,方可一試。”說着,她向影蓮微微示意。
李婕妤接過藥方,神色微閃,旋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那真是,多謝逢美人了。”
自從李婕妤的漪瀾殿出來後,不過才拐了一個街角的距離,下一刻不知打哪冒出來個宮婢攔住了她回宮的去路。
那宮婢揚言道:“方才請安的時候,貴人有東西落在鳳梧宮了……”
*
宮婢将她帶到,皇後擡眸瞥一眼逢潭。
“……”
待她将衆人屏退後,逢潭困惑地眨了眨眼:“...娘娘?”
皇後看着她,但笑不語。
逢潭暗吸一口涼氣,猶豫再三後,遲疑地開了口:“嫔妾不知是何東西落在娘娘這兒了?”
皇後隐晦道:“妹妹以為呢?”
逢潭:“……”
“嗯?”皇後無聲地逼問着。
逢潭佯作思考的模樣,袖中手腕暗自使力,玉镯脫落被她塞進裡衣。随即,她露出自己似若白藕的手腕,神情豁然開朗:“是陛下才賞的镯子!”
皇後淡笑出聲:“是嗎?”
逢潭也随之含笑颔首:“陛下念嫔妾昨日對李婕妤的相助之情,還特意晉了嫔妾為美人,嫔妾很是歡喜呢!”
皇後略微佻眼,道:“還真是了,昨日李婕妤得虧有你相助,否則腹中的龍胎可就不保了……”
原還真是為着昨日李婕妤的事而來。
逢潭唇齒輕啟,欲要下言:“……”
就在這時,先前攔住她的那個宮婢蓦然地闖了進來。
皇後不悅斥責道:“慌慌張張的又有何事?”
宮婢道:“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麼?!”
皇後擔憂太子心切,幾乎是在宮婢尾音剛落的刹那,就起身下了榻。
逢潭心中唏噓,說來這太子也才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命運竟就如此頗折……
去年年末才被常聿設計受了驚吓,緊接着又是被強行安排了一套五髒排毒的套餐。
時至今日,逢潭再憶起那毒藥過喉的灼燒滋味……
她用力地甩了甩頭,欲将其從腦中趕出去,不願再回嘗。
礙于宮婢進來禀報之時,她恰好在場,全頭全尾的一并聽了去。此刻若是她不緊随着皇後一同過來,明面上難免會有些說不過去。
終于好不容易追上皇後,還不等她喘口氣,擡眼便瞧見皇後僵立在太子寝殿外。
庭院中,男人面如冠玉,着一身玄色金祥紋過肩錦袍,雙手承抱臂的散意姿态,面不改色地盯着眼前約有成人胳膊粗細的黃身長米大蟲。
“……”
幾個膽小的宮人被面前所物吓得心驚膽戰,圍縮成一團,不敢靠近。
影蓮更是怕的連忙抱緊身旁的逢潭。
皇後亦是好不到哪去,聲調中含帶着極強的恐懼,似是怕驚擾到那條龐然巨物,她斂了聲,細着嗓子輕輕喚了句:“...常大人。”
常聿應聲漠然地回過頭,眸子斜睨一眼腳邊的長蟲,而後提步朝她們走去。
“常大人,蕪兒何礙?”
常聿:“娘娘寬心,太子并沒有被這巨物所傷。”
皇後緊繃的神經霎時得到緩解,她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就是被些許蟲蟻叮咬了幾處,太醫正在裡面為太子上藥。”
常聿話落,逢潭目色随之微微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