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刀扔掉,她轉頭,怒瞪茱爾,冷笑,“這樣的能力給你,就是浪費,蠢貨。”
“所以你對他們也下了藥。”茱爾沒理會她的怒罵,淡淡問道。
德秋拉點頭,嗤笑道,“怎麼,想要解藥?”
“我希望你可以繼續活着。”茱爾看了一眼薇爾薇特,對她說。
德秋拉又冷笑一聲,坐回王座,不屑笑着,“那可惜了。”
她掃了底下一眼,譏笑道,“其中一味藥材是我的血,此藥無解。”
話畢,一時間隻有底下喪失人性的人們的吼叫聲。
狂風起,卷起沙塵枯葉。
一粒沙吹進薇爾薇特的眼,弄紅了她的眼眶。
風停,煙散。
薇爾薇特拿下發上的枯葉,凝望着德秋拉。
輕幔晃動間,她們之間的視線時而斷開,時而接上。
德秋拉坐在王座上,一身潔白紗裙,雙手輕輕放在腿上,目光安靜。
時間緩緩流動,薇爾薇特輕輕開口:
“德秋拉,”她捏緊手中的枯葉,松開手,碎屑随風飄灑,“再見。”
話音落下,德秋拉的胸前滲出鮮血。
茱爾擡起的手向虛空一抓,她的心髒破碎。
德秋拉的表情沒有變化,任由血液染透純白的紗裙。
絲絲黑霧從足底升起,慢慢向上蔓延又散開,随之而來的,是聲聲女子的嘶吼詛咒,似萬千不甘的怨靈。
全部散去前,德秋拉深深注視着薇爾薇特,微微歪着頭笑,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再見,我的朋友。”
最後一個字随着黑霧消失在空氣裡。
薇爾薇特垂着眼。
她的朋友,死去了,徒留馬車上的一堆白骨。
薇爾薇特站上馬車,跪下将遺骨一根根撿進懷裡。
底下的士兵群龍無首,開始四處發狂奔竄。
茱爾帶着薇爾薇特飛上高空,揮手從遠處移來一棵棵大樹,将這群失了智的人圍在一個範圍内。
皺眉,有點犯難。
就在茱爾權衡是要将這一百多萬的人滅掉,還是任由他們散布世界各地時,就見黛爾蒙德帶了許多人快速趕來,大概隻有這群人的一半。
有人來收拾爛攤子了,茱爾松開眉頭。
等茱爾協助黛爾蒙德将這群人全部控制住,薇爾薇特這才抱着遺骨尋了一處遠離人煙的地方,将她埋好。
殘陽落下,菲亞弗萊迎來黑夜,但沒關系,它很快會迎來真正的明天。
薇爾薇特在十字架前站了好一會兒,扯下自己的發絲系在十字架上,轉身和茱爾離開。
徒留一根細細長長的暗紅色在風中飄揚。
月亮升起,今夜是深秋裡難得的滿星月夜。
清冷的銀光鋪在十字架上,将那根發絲照得發亮。
雲團遮月,發絲又暗淡下來。
一根手指挑起細絲,随後又放下,轉而将手搭在十字架頂。
雲開,月光重新灑落下來,落在墓前的人影上。
她一身寬松簡裝,一隻手纏了白色繃帶挂在脖子上,迎着月光的那邊臉面色蒼白。
她微微側過身子離墓更近些,另一邊臉也因此暴露在月下,隐隐反射寒光。
半面就這麼站在德秋拉墓前,靜靜看着。
直到天光破曉,旭日東升時,一聲沙啞的聲音輕輕響起。
“您辛苦了。”
風将輕柔的送行帶走。
半面以手覆額,又輕輕貼到十字架頂,身上的蛛絲和露水随着動作滑落。
“我會以正确的方式繼續戰鬥。”
她在對墓主人堅定地承諾着,同時也安撫着墓下埋葬的,千千萬萬恨極的靈魂。
左眼滾下一滴水珠,順着面具掉進地底,半面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