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絲光線被隐藏在夜幕下，濃厚雲團遮住星月。今夜注定是清冷黯淡的。

文秋聚焦視線，車窗玻璃上倒映着大小姐的側影，影子此時正低着頭看手機，微微笑着。

她與大小姐又一次處于狹小的空間内，隻是不同于前兩次。即便現在依舊與大小姐緊挨着，她卻覺得和大小姐隔了一條銀河的距離。

文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車内又在放夢中的婚禮。

文秋眼皮酸澀，作為普通人的主人公，隻能在夢裡迎娶公主。

木挽楓收了手機，靠在文秋肩上，手指在文秋的手背上輕點。這是無意識的，隻有文秋注意到了。

“文秋，和我說說話。”

文秋睜眼，點頭。

看到泛着光澤的眼睛，木挽楓皺眉，問道：“你哭了？”

文秋沒否認，而是說：“這首曲子背後，是個悲傷的故事。”

木挽楓對什麼悲傷的故事不感興趣，她下巴放在對方肩頭，直直看着文秋，眼睛亮晶晶的。

“你今天不是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嘛。”

文秋低頭看着腳面。

“我知道了，我喜歡歐奇陰那樣的。”

“嗯，她看上去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沒想到她竟然和我們一個學校。”

文秋握緊手，輕輕嗯了一聲。

說話時，木挽楓的手機響了，她迅速起身查看，嘴裡念念有詞：“可惜是個悶葫蘆。”

看了眼信息，隻是垃圾通知，木挽楓撅了撅嘴。但馬上又開心起來，她點開歐奇陰的頭像遞到文秋面前，“不過她的頭像好可愛，和她本人一點都不搭呢。”

文秋看了一眼，是一隻在啃草的小白兔。

頂部發來消息，大小姐點進去，是歐奇陰簡短的“不用”。

一整個聊天框，綠色對話框占了百分之九十。

木挽楓手指敲着屏幕，有些苦惱的樣子，又靠回文秋肩上，問道：“她不出來和我吃飯，怎麼辦。”

“她或許很忙。”

“可是我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她不回我。”木挽楓像個越挫越勇的鬥士，她哼了一聲，“文秋，我要追她，而且一定要追到她。”

車内許久無人回應，文秋移開視線，在後視鏡中與李萱對視上。

即使車内光線昏暗，她依舊在李萱的目光中看出了憐憫。

兩人默契地撤開視線。

如果隻是自己暗地裡單相思就算了，如今被旁人知道，文秋忽然覺得自己是隻滿身狼狽的可憐蟲。

可是這不是大小姐的錯，也不是自己的錯，更不是歐奇陰的錯。

隻是自己剛好，喜歡上了不應該喜歡的人。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

文秋再次看向車外，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

“嗯。”文秋低聲回應，“加油，大小姐。”

如果無法控制感情，那就控制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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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秋拒絕了大小姐的留宿邀請，臨到村口時讓李萱停了車。

“你沒事吧。”李萱有些擔心地問。

聞言，文秋扯起嘴角，“沒事，我隻是想走走透透氣。”

“好，到家了和我說一聲。”李萱不再打擾她，驅車離開。

直到車尾燈消失不見，文秋才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熱氣在空氣中形成一團白霧。

炎城的天已經到了最冷的時節。

文秋雙手放進衣兜裡，漫步在林蔭小道，不時踢踢路上的石子。

石頭被彈進綠化帶裡，驚起一聲貓叫。

野貓嗎？

文秋蹲下身，将頭發勾到耳後，歪着頭學貓叫。

灌木從裡一陣悉悉窣窣，随後鑽出一隻大胖橘。

胖橘不怕人，走到她手邊，用鼻子聞聞，發現沒東西後翹着尾巴貼着她的腿轉圈。

文秋不由輕笑，摸摸它的腦袋，“你也沒有家嗎，我帶你回家吧。”

文秋伸手貼着它的腋下，将它提溜進懷裡。

站起身時聽到後面傳來聲音，文秋轉頭。一個提着貓包步履匆匆的女孩迎面走來。

“橘子你個壞貓。”

說着她邊撓貓咪下巴，邊向文秋道謝。

文秋低頭，懷裡的大橘眯眼仰着下巴，被主人撓得打呼噜。

搖頭，文秋将貓咪送進女孩懷裡。

炎城的天似乎更冷了，風過，變黃的枯葉離開樹枝，在空中畫了一條蜿蜒的軌迹後，落到微濕的泥土上。

此後幾天，木挽楓再也沒找過文秋。

直到一個清晨。

文秋接起李萱的電話。

“文秋我到樓下了，大小姐要去遊戲會展。”

文秋放下手機，掀開被子下床。刷牙時，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底有層淺淺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散發着萎靡不振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