勻速行駛的小車内，歐奇陰坐在副駕駛，不時輕笑着看向後視鏡。

木挽楓和文秋像兩個小朋友乖乖坐在後座，都是一副愁苦模樣。

尤其是木挽楓，臉上盡是糾結之色。

到了機場，司機替她們拉開車門，歐奇陰笑道：“好了，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回去吧。”

文秋一臉擔憂地看向大小姐。

木挽楓抿着嘴，手緊緊抓住挎包帶子。

“等一下。”

她看向文秋，說道：“給我買束花。”

文秋一愣，在兩人間看了一眼，點頭離開。

歐奇陰靠着車門，饒有興趣問道：“是送給我的嗎？”

木挽楓不答，隻說：“等等，再等等。”她擡頭，沒多少喜意，而是一臉的難以抉擇，解釋說：“我的轉學申請已經通過了，我要和你一塊兒走。”

歐奇陰皺眉，不贊同道：“這個決定很草率。”她平靜地注視着木挽楓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挽楓，你确定，喜歡的真的是我嗎？”

木挽楓眼神躲閃，雙手扯着包帶，“是。”

已經知曉真實答案，歐奇陰松了口氣，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笑道：“快停止檢票了，我得走了，我讓司機在這陪你等文秋。”

說完，她朝司機示意，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走進機場。

...

而文秋這邊，她跟着導航找到最近的花店，想到這是大小姐送歐學姐的離别禮，她買了開得最豔的一朵玫瑰後就匆匆往回趕。

行到紅綠燈路口，紅燈還在倒計時。

文秋拿玫瑰的手焦急地敲在根莖上。

快來不及了。

紅燈變綠的那一刻，文秋率先沖出等候的人群，跑到人行道上。

“欸閨女，看車！”

幾乎是下一秒，文秋已經騰空。

時間仿佛變慢，文秋看到那束玫瑰在空中解體，花瓣紛紛飄散在空中。

文秋落地，随着慣性又在路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光秃秃的花莖随之落到她胸前。

花壞了。

痛感慢慢席卷全身，文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是人群的尖叫聲與車輛鳴笛刹車聲，亂糟糟混成一團。

直直看着天空，文秋才發現今天是個陰天，大概很快就會迎來秋季的第一場雨。

文秋閉上眼睛。

這場雨在傍晚時從毛毛細雨變為瓢潑大雨。

文秋在病床上悠悠轉醒，看到邊上的中年女人，有些發楞。

“老闆？”

文秋已經很久不做兼職了。

火鍋店老闆從視頻中回神，歎道：“哎喲終于醒了，造孽呀，看看這滿身的傷。”

文秋這才發現自己手腳都纏滿了繃帶。

“還好隻是輕微骨折。”

文秋搖搖頭，謝過老闆，她知道肯定是醫院用她手機打電話給家屬時，聯系上老闆幫她走了程序。

見她已醒，老闆也沒有多待，而是下樓給她買了晚飯後就走了。

門被關上，文秋看向窗外昏沉的天空，大雨傾盆，不知已經下了多久。

心裡隐隐生出不安。

窗上凝結的水珠滑落，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水痕。

司機擦了擦窗戶，鑽進車内拿出雨傘，對木挽楓道：“木小姐，開始下毛毛雨了，你撐着傘等吧。”

木挽楓搖頭，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文秋應該快回來了。

毛毛雨越來越密集，木挽楓拂去眼睫上的水霧，想坐進車裡等人。

轉身時才發現機場對面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人。

一身西裝，撐着一把黑傘，傘面擋住她的臉。

木挽楓握緊手，平滑的指甲陷進掌心，帶來絲絲痛感。

傘面緩緩擡起，細雨紛紛中，木道醒透過金絲眼鏡，平靜地注視着她。

看不出任何情緒。

水霧凝結成珠，滴進眼眶。

木挽楓與她對視片刻後，忽地松開手，轉身進入機場。

淅淅瀝瀝的秋雨一直持續到半夜。

文秋平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睜得大大的。

大小姐一天都沒聯系過她，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她想讓李萱幫忙傳達自己沒回去的原因，但又擔心大小姐會因此自責，想想還是作罷。

身上不知哪裡又開始發疼，文秋閉上眼，在心裡數羊，催眠自己睡着。

其實對于文秋這樣沒有陪床、又沒有行動能力的病人來說，趕緊睡着才是最穩妥的，不然如果晚上想上廁所，連按鈴請護士幫忙都做不到。

明天還是請個陪床阿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