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綠一直都跟在榮希樂身後,幫着處理禍事,對此他已經十分厭倦。
所以在紀砀身上,他不打算重蹈覆轍,而是要下一劑猛藥,永絕後患。
淩晨四點,有些疲倦的文亦綠從一家倉庫裡出來,光頭一改張狂性格,客客氣氣送人。
“那以後就麻煩文先生了。”他點頭哈腰,顯然是被領導耳提面令。
“投标書一個星期後寫好,屆時我會再來。”
“好好好。”
“還有我說的你們都要記住了,不會做的就打電話給我。”
“明白。”他卸下防備,粗狂的臉柔和不少,“哎呀文先生真是多虧了你啊,其實我們一直都想做正事,但是沒文化也沒人願意教,多虧你啊。”
其實沒人願意做那種暴力違法的事,特别是結婚生子之後。
“以後這種事可不能做了,會有影響。”文亦綠輕輕瞥了他一眼,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诶,肯定不做。”光頭連忙擺手,有些緊張:“而且剛才我們老大都答應你了,他向來一言九鼎,你放心。”
文亦綠點頭,随即打了個哈欠,俊臉上浮現濃濃的疲倦。
光頭看了一眼身後大樓中那站在落地窗上的人影,一向粗線條的他福至心靈:“文先生,我送你回去?”
文亦綠看到大門外蹲着的兩個人影,搖頭:“不用了,你們去準備投标事宜吧,這次投标對你們公司來說非常重要,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大門緩緩打開,昏黃燈光中,蹲在路旁的兩個人站了起來,正是紀砀跟紀钺。
他們原本是跟着文亦綠一起進去的,可不知道文亦綠跟那個老闆說了什麼,兩人就被告知沒事了然後被放了出來,唯獨文亦綠還在裡面。
紀砀怕文亦綠遭遇不測,就想着報警,卻被紀钺攔住。紀钺死死盯着倉庫,拳頭緊握,他怕一旦報警,裡面的人狗急跳牆,反而會讓文亦綠遭遇危險,所以隻能心急如焚的在外面等待。
幸好文亦綠平安歸來。
“你們怎麼還不回去?”
夜裡有些冷,文亦綠裹緊大衣,地上的影子細長秀氣。
“等你。”紀砀迎了上去,眼裡滿是急切:“怎麼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文亦綠搖頭。
紀砀:“那......那......”
紀砀支支吾吾,反倒是面沉如水的紀钺直截了當。
“你跟他們說了什麼?”他臉上還帶着少年意氣,但分明的棱角已經多了一絲成熟男性的意味。那雙黑色眼眸直勾勾盯着文亦綠,像叢林中鎖定目标的獨狼。
“一共欠下兩百多萬,你們湊夠五十萬,其他的我來還。”文亦綠瞥了他們一眼,朝公路走去。
他擡腕看了眼手表,已經快要五點了,今晚是不用睡覺了。
“你怎麼還?”紀钺拉住文亦綠的胳膊,一雙薄唇緊抿,帶着糾結和痛苦。
紀砀依賴文亦綠,而紀钺則恨文亦綠。
因為在紀钺看來,如果不是文亦綠犯下的錯誤,他們一家絕對不會落入這種境地,自己的哥哥将會有更好的生活。
但紀钺明白,這隻是他對自己的懦弱膽小視而不見的借口罷了。
如果沒有文亦綠,他們兩兄弟隻會更慘。
“以勞抵債。”文亦綠淡淡道,甩開紀钺,“他們公司一直都想洗白,我幫他們走上正軌,他們付給我工錢,這工錢就算在債務裡。”
紀钺手裡一空,他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呆滞在原地。
“為什麼?”他喃喃道,眼神閃過一絲莫名悲傷,“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他哭了,今天面對幾十個壯漢時沒哭,被壓在地上也沒哭,被威脅斷指也沒哭,可看到文亦綠為了他們竟然跟這群人合作時,他視線模糊,呼吸堵塞。
“别多想,我隻是覺得他們确實有投資的價值。”文亦綠回頭看了紀钺一眼,表情依舊淡然。
紀钺咬牙,眼眶通紅,胸口酸脹。
“我會努力掙錢,把這些錢全都還給你的!”他對着文亦綠的背影大喊,拼命發誓。
--
文亦綠高中和大學時期經常身兼數職,所以不管是處理榮希樂丢過來的雜事還是幫助放貸公司洗白,他都得心應手。
幸運的是他的努力沒有被辜負,放貸公司金盆洗手幹起了汽運,還拿下一個政府合作項目。而何重也傳來消息,說柯然星期四剛好有空,可以參加飯局。
文亦綠立刻向榮希樂回報,電話打了三次才被接通。
“嗯,知道了。”榮希樂聲音虛弱,但聽起來莫名興奮,“到時候你記得來接我。”
“好。”文亦綠握緊手機,“我大概下午五點鐘到。”
他屏住呼吸,仔細傾聽。榮希樂那邊并不是很安靜,反而時不時響起幾道破空的鞭子聲,随後就是榮希樂暗爽的悶哼聲。
雖然克制,但很清楚。
這家夥估計又得新歡了。
文亦綠眼角抽搐,這些天他比較忙,對榮希樂上一個情人的印象還是那個開花店的溫柔Alpha,沒想到一個星期過去,就換人了。
他有一種沒有掌握好老闆情感動态的失職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