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就是北方的雪。
一顆、兩顆......雨珠源源不斷從屋檐往下落,滴答的水聲随即被腳步聲掩蓋。
躲在昏暗屋内的孩子們聽到腳步聲後全都宛如驚弓之鳥,各個拼命往後躲,一雙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恐懼看向前方。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鐵栅欄外有亮光,卻不代表希望反而是絕望。
每當這扇門被打開,那就意味着屋内的孩子會有一個消失。
一個獐頭鼠目的矮小男人站在一旁唯唯諾諾,谄媚着賠笑。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身形高大,他打量着屋内的小孩兒們,随即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都是男孩,長得白白淨淨的,這個價錢已經很低了。”矮個子男人操着一口陌生口音,态度很卑微。
“男孩又怎樣,不是Alpha都白搭。”西裝男似乎不滿意,屋内空氣不流通,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那些擠在一起像兔子一樣的孩子們全都瘦弱無比,臉上沒看到有傷。
“诶,這批年紀小,還沒分化,你挑挑總能挑到好苗子的。”矮個子立刻急了,然後朝屋内扔煙頭,大喝道:“喂,你們全都站在李先生面前,動作快些!”
聽到矮個子的命令,恐懼的孩子們不敢不從。他們唯唯諾諾低着頭,一個拉着一個像小豆苗一樣纖細脆弱。
西裝男“啧”了一聲,無奈搖頭離開。
“诶,李先生,再看看吧,這批貨很好的。”矮個子立刻追了上去。
木門被關上,腳步聲遠離。今天沒有人從屋裡出去,但這并不意味着是好事。
果然到了晚上,木門再次打開,醉醺醺的矮個子拿着皮鞭和鐵棍走了進來,“啪”的一聲,皮鞭在空中發出破空的身影。擠在一起的孩子們立刻尖叫着朝後躲。
可後面就是牆壁。
“全部給老子把衣服給脫了,你們這群賠錢貨!”矮個子發怒,不管不顧地在孩子們身上施暴,“都是賤崽子,全是孬袋子,一個一個都賣不出去,我打死你們算了!”
矮個子像一隻憤怒的鬣狗,皮全都皺在一起,露出腥黃的牙齒。他下手極重,完全不顧及這些孩子的性命,隻把他們當做洩憤的玩具。
慘痛和恐懼如約而至,孩子們黑色的眼瞳失去所有的明亮。他們喘息哀嚎,下一秒鐵棍和巴掌就立刻撲了上來。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魔窟的,記憶中某些有色彩和溫度的畫面逐漸遠去,剩下的是麻木和眼淚,以及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魔鬼。
不知道過了多久,矮個子氣喘籲籲停了下來。他把門打開,叫道:“過來把這些死的全都扛出去埋了。”
他每一次施暴都會錯手殺掉一些孩子,那些孩子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隻能躲在泥土裡腐爛。
“老猴,你又打死了六個孩子,等到老闆要交貨,我看你怎麼交代!”進來的是一個長相溫和的中年男人,他說着一口标準的普通話,穿着白襯衫和西裝褲,看起來像個文質彬彬的老師。
正是他用甜言蜜語和溫柔的笑容把屋内的孩子拐了回來,讓他們堕入地獄。
“你趕緊的,别婆婆媽媽像個娘兒們一樣。”老猴叽裡咕噜,伸長脖子把臉湊到中年男人面前,呲牙笑道:“打死又怎麼樣,反正都賣不出去,就當砸手裡了。”
“可是老闆那邊......”中年男人皺眉,似乎覺得有些不妥。
“哎呀,你他媽的是不是從你老娘肚子裡出來的時候腦袋被夾了,跟個木愣子一樣。”老猴極不情願的打斷男人的話,還使勁兒推搡着對方,一副“我是老大你閉嘴聽話”的狂妄姿态:“老闆又怎麼樣?他一分錢都沒給我們,還想要我乖乖聽話,想啥呢!”
說完他踹了一下中年男人,“吭哧”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李正光你趕緊的,要是被村裡人看到了報了警,你這個盧露臉的可最危險。”
他眯着眼睛,像個奸詐的黃鼠狼,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徒留李正光收拾殘局。
李正光看着褲腿上的泥腳印,眼底劃過一絲厭惡,再看一看血腥的場景,内心壓抑的憤懑更加濃烈。
他面色鐵青,用白布把死掉的孩子抱了出去。
其中一個小孩正抓着自己同伴的手,殊不知他的同伴半個腦子都被老猴踩裂了,裡面紅的白的液體攪和着,還站到小孩的臉頰上。
李正光伸手想幫小孩擦臉,結果那小孩像是看到鬼一樣立刻往後一退。
他嘴角抽搐,揚起苦笑,繼續收屍。本來屋子裡有二十個小孩,三天過去隻剩下六個。
李正光走後為了散氣并沒有關門,山裡的夜風一吹,衣着單薄的孩子隻能抱在一起相互依偎取暖。
“小文哥哥,我好餓啊。”一個眼睛很大的小男孩默默仰頭,對着把自己抱在懷中的少年說道。
他其實知道小文哥哥也沒有東西可以吃,他們每天隻能吃一餐,今天因為老猴生氣所以沒有飯吃。但是小男孩忍不了了,他已經餓到暈厥,剛才是被同伴的尖叫聲給吵醒的。
那個長得像猴子一樣的男人好可怕,他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自己,如果不是有小文哥哥護着,自己估計也被打死了。
“乖一笑,等會兒我們就有東西吃了。”名叫小文的少年低頭微微一笑,他皮膚白淨,五官精緻,隻是因為營養不良所以看上去有些頭重腳輕。
一笑很好哄,既然小文哥哥說等會兒有東西吃就一定有東西吃,畢竟對方從未騙過他。
所以小文哥哥一定有魔法。
年僅五歲的一笑想着,把小腦袋擱在小文身上。
而小文則緊緊注視着屋外,他能看到遠處木屋的燈,窗戶倒影着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影子,那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