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披着小孩兒的皮端着大人的架子看起來還有幾分異樣。
到了現在,這份虛無的威嚴卻像是融進了顧驚山的血肉。
秦岩心大,卻不是缺心眼。
那些明裡暗裡的試探,若是被顧驚山三言兩語翻過也就罷了,但偏生他不言不語。
秦岩無趣地哼了一聲,閉上眼吹着晚風又覺得有些困了。
……
松山别墅很大,也很空寂。
到了晚上,偌大的别墅燈火通明,卻隻有書房有動靜。
電腦上的頁面開了兩個,純英文的報道在左,右邊則是接通的視訊。
“精氨酸的比例和上次呈遞的報告不一樣,結合百分比不高,按照理論最終的産量應該高達……”
顧驚山的眼神比平時要冷一些,矜莊威嚴。
他的倫敦腔非常性感,抑揚頓挫的深沉把對面還有些不在狀态的合夥人一把拉入了學術的嚴謹探讨中。
對面很快就給出了回應,“卡梅爾教授推翻了以前的設想,計劃從新的角度切入,材料的尺寸和顆粒都在試驗階段。”
顧驚山“嗯”了一聲,一目十行地把後面的一大串實驗室數據和一期臨床結果看完。
“Plati那邊接洽得如何。”
聽顧驚山聊起了其他話題,女人才切換了自己的語言系統,用略顯蹩腳的中文道:“還不錯,Plati上個月又在《Nature》上發表了自己的第二篇支撐論文。看得出來,他已經忍不下去了。”
顧驚山看着電腦上那篇點開的論文,望着第一作者的名字,輕聲道:“年輕的諾獎得主還是太着急了。”
他頓了片刻,“Ella,準備一下,後天我會回德國和Plati親自聊一聊。”
名為Ella的女人不贊同道:“Plati并不喜歡上門的商人。”
“所以說,我們會和Plati來一場巧妙的邂逅。”顧驚山叉掉網頁,不緊不慢道。
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Ella笑着搖了搖頭,聳肩道:“好吧,一場計劃中的意外,還有什麼能比在慕尼黑的球場見到更為巧合呢?”
對深愛足球的Plati來說,下周的德比他必會到場。
結束議會,顧驚山閉上眼靜了會兒。
消化着各部門的情況進展,在腦海中執棋,落下一子又一子。
“扣扣——”
書房門被輕扣了兩下。
“進。”
顧驚山緩緩睜開眼,眼神落在管家放在桌上的那幾疊紅鈔上。
“這是小楊托我轉交給您的,是您上次在車上落下的。那輛車聽從您的吩咐已經捐了出去,但小楊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錢,便托我來問問。”
管家有條不紊地把來龍去脈說完,靜靜等待着這些錢最後的處置結果。
顧驚山無聲望了好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理。
錢的數目不大,幾萬塊而已,隻是來路不正,和另一個房間的紙袋一樣,不管怎麼定義都跟嫖資離不開關系。
一個嫖了人,一個嫖了酒。
管家等了好一會兒,顧驚山才終于發話:“拿個盒子裝起來。”
顧驚山點了點桌面,等管家轉過身去,又道:“和紙袋放在一起。”
聽完這句話,管家的視線往下一瞥,看着手心的托盤有些欲言又止。
這麼多年了,管家還從不知道顧驚山有在收藏室放錢的習慣。
“是。”
出于職業素養,管家壓下心裡的疑惑,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
按照顧驚山的吩咐,把東西放在了一衆奇珍異寶和名人書畫中。
但不論怎麼看,他也看不出它們的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