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後,韋延清一瞬恢複那股子冷沉勁兒,把人兒拉過來,又恨又愛道:“你敢?真當本王是紙老虎?再招惹,回了家中,要你好看。”
“你忘了追魚說的嗎?皇後吩咐了,绮羅要來,好讓王爺勸解親事,便是要誰好看,那也得有空。”
“容你潇灑?你是她嫂嫂,有你在,更用不着本王一個不通女人心的當紅娘又做王婆,”他說完,皺緊眉頭繼續道,“母後怎麼想的?”
陳绾月推開身上的男人,将衣襟重新撩起,滿臉黑線,說話就說話,就不能安分些,一刻不膩歪,就跟要死不活似的。以往表哥表妹叫着,各個正經,成了有情人中的情人,倒是一日半日離不開那點風月事。
也不知他這般知節端方的正經人,更兼生性冷淡,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绮羅和不辭一向聽你的話。”
她是背過身去低頭理衣的,韋延清從後抱住,雙臂緊箍,才理好的又淩亂起來,陳绾月沒法兒,酡紅着小臉,因他壓過來,又是淩亂,雙手撐去榻上,隻是說不出話。
倒是這會不夠溫克的男人,不停在她耳邊低聲絮叨:“那更該你來解了,是不是?咱們是他們的兄嫂,不好袖手旁觀,能怎麼考慮當然要為弟弟妹妹們考慮周全,不枉喚咱們一聲‘哥哥嫂嫂’,顧親方能和諧,難不成咱們重有了家,那個家便不要了?以後本王不在,你有什麼事,父皇母後給你撐腰是一,弟妹也向着你,豈不比隻本王一人向着你要強?”
“就是以後咱兩個吵了架,你瞧瞧,父皇母後不一定能做到幫你說話,但绮羅他們,也一定離不得你這個嫂嫂,彼時若真是本王做錯了事,也有人真心真意安慰你,這不好過那些外人魚龍混雜?”
這樣情狀,陳绾月哪有心思聽,自然也回答不上,咬緊唇瓣低眸隻是不作聲。
韋延清目光一落,眼尖看清了白色繡荷的貼膚小物,隻露出一小半,連帶她左邊玉肩,一起呼之欲出,後頸細白,香汗點綴,烏發如墨。
他亦是強忍着,怎舍得外面人聽去,心細如發地一邊親昵,一邊說話。
“既已成家,咱們的事就要關起門來說,有什麼考慮,本王也隻能是滿心為你的喜怒哀樂,不忍你未來有憂,故要推遲,怕你傷心,所以隐瞞。陳绾月,你以為本王不提,就從未把你的事放在心上嗎?”
“本王一直都知道,你佳人薄命,沒有根蹤依靠。”
陳大将軍和老夫人,都早去人世。
若是尋常人家,即使前途未定,他也二話不說直接成婚。
可偏就他這麼個心頭好,若是天塌地陷,他也該亡,誰來護?
難不成讓她繼續羁旅如萍,四處流落?韋延清想都不敢想。
陳绾月滾淚張了張口,莫名失語。
韋延清輕歎了一聲,道:“你若還生绮羅的氣,以後不讓她再喚你王嫂就是。”
“我又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陳绾月愈發難過了,心内酸澀無比,這會聽了這樣一句話,更是莫名心軟得一塌糊塗,酸雷滾滾,又有些不知所措,再想說什麼,都是哽咽吞下。
韋延清道:“那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說着,韋延清施力把人兒攬抱去腿上,垂眸去挑起那張不肯叫他瞧見的臉龐,無奈失笑道:“本王給你賠個不是,裡外事多又雜,一時不察,沒做好夫君的本分,讓寶兒不安了。”
“倒不是不安,也不是介意,”她解釋了一句,再想緣由,也忘記了,故沉默了一會,認真道,“突然看不中那鄭家公子,應事出有因,等公主來了,王爺要好好問問。”
本來這一氣也與旁人無幹,是他們兩個沒能說開。
韋延清笑道:“難為你要多費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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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去之後,陳绾月借皇後叮囑用意去了長順公主府。
府上衆人見到她,都恭敬行了禮,因不敢貿然稱謂,故隻是深低着頭沉默立在兩旁。
韋绮羅迎出來道:“是嫂嫂來了。”
綠蘿也在後面跟着,見到陳绾月,以往不用作何表示的,今時卻用了對待王妃之禮:“绾姑娘。”
對于衆人如此,陳绾月早就見怪不怪,也便對着韋绮羅點了點頭,細看之下,不難看出眼睛還紅腫着,像是才哭了一番。
兩人一同去了後堂,韋绮羅看上去像是很為陳绾月的到來而高興,親自去裡間櫃中取一盒珍藏的茶葉來品嘗。因外面恰有人來喊,綠蘿出去應付,沒有跟着入内去取。
陳绾月坐不多時,忽聽裡面“哐锵”接連響了幾聲,還有韋绮羅的跌倒聲,心下一驚,忙起身進去看是怎麼一回事。原是新來的小丫頭手腳不利索,把一個裝水仙花的小玉瓶丢落在角落,正在櫃子邊。
韋绮羅不曾發覺,隻顧取茶,不慎踩中了那隻瓶子,這才跌倒在地下。
“沒事吧?”陳绾月把人攙去榻上坐下,忽瞥見幾案上放了一紙書信,上面淚痕斑駁,好巧不巧正對着她這邊。
想是忘記收起來了。陳绾月是個正經人,不會多瞧,欲轉過臉去再問韋绮羅幾句話,弄清楚到底為何先前那般中意的鄭家公子,即使立場不同也肯嫁,這時卻突然間對他避如蛇蠍,奈何目光無意落下的地方,除了那明顯的淚點,就是落款人姓名。
——崔燈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