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家老闆克扣工資,還不停地加班,後面我又找了新的工作,那家穩定,我就做了這麼些年……”
恨和愛,都慫恿着人類藏起狼狽的一面,隻想把最完美的那一面展現給最親密的人,交換狼狽的他們仿佛回歸原始的赤裸體态,從零開始構建着接下來的一切,唯有親密不變。
在這之後的時間線也重疊了起來,他們陷入沉默,久久地沉溺于悲傷的情緒中。
“哥,我們快離開這裡吧。”良久,随因道,她的眼神堅定,随嘉聿心生安慰,這次她說的離開,是想要帶着自己一起走。
“好,我們再等兩天就離開。”随嘉聿應允。
實際上遷移戶口并不是立馬就能辦到的事情,可如果母親不同意,那麼随嘉聿也不會打算這裡死死耗着,他可以另外想辦法。托關系借讀也好,等随因成年了再去打算也好,一條路走不通總要轉移目标,或者砍掉眼前擋路的荊棘和雜草,再向前走。
他準備等母親到家之後,私下和她談談,她是心知肚明但默不作聲嗎,還是她也是被蒙在鼓裡的受害者?
“好。”随因應了一聲,“我想吃飯了,有點餓。”
随嘉聿把随因抱了起來,走出房間。
這會兒家裡沒人,季嶙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玩那幾架紙飛機,随嘉聿的行事作風也就肆無忌憚了起來。随因想要掙紮着下去,可她光着腳蕩在半空,她懷疑随嘉聿故意不讓她穿鞋,這樣他便有了借口能抱着她去刷牙洗臉,之後他又抱着她坐在了餐桌前,陪着她在那兒吃飯。
“你也餓了嗎?”
随嘉聿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吃,随因以為他是餓了,于是側過身子想喂他一口,随嘉聿照單全收,下咽後便從她手裡接過那根勺子,端起那碗粥,在随因錯愕的視線下,他将慢慢一勺就着鹹菜的粥遞到她的嘴角。
随因都忘記上次随嘉聿喂她吃飯是什麼時候了。她乖巧地配合着他的頻率,沒一會兒半碗過線,随因鼓着嘴嚼着,季嶙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出來,正探出一個小腦袋看着他們:“姐姐,媽媽說隻有小孩子才不會自己吃飯。”
“姐姐還是小孩子。”随因還沒來得及回答,随嘉聿搶先接腔道,“你要吃嗎,鍋裡還有。”
“我不想吃……”他小跑到随因面前,趴在她旁邊的空位上,仰着頭隻看着随因:“我想讓姐姐陪我玩。”
随嘉聿嚴肅式警告道:“先讓姐姐吃飯,沒吃完不準玩。”
“那好吧……”季嶙還算聽話,說完之後又自己一個人回到房間裡玩,乖巧的樣子讓随嘉聿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他幾乎确定,季嶙的存在正讓他的有些認知開始産生了些變化,他的一切都映射着随嘉聿所不曾觸及到的另一方面。
随嘉聿原先一直覺得人之初性本惡,就算是孩子。孩子是無法掩飾自己的天性的。他雖然不記得很小時候的事情,但三歲看老,七歲看大,反推亦是如此,長大之後的樣子也能看出小時候不堪的影子。
因此這兩天下來的觀察,他發現季嶙似乎并不是如此,可以說是一點不堪的影子也沒有,不像他那自私自利且懦弱的父親,也不像那個對他和随因平等冷漠的母親,如果說經人後天引導,讓那本惡的人也能洗淨那最後一點的劣性,那他又算什麼……試驗品……失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