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啊露露姐,就你們那樣說話跟炮仗似的,我光聽腦子都跟不上。還好有你呀,要是讓我去應付這個方洋沛,肯定是搞不定的。”
徐晨露被蔣芸芸逗笑了。
接下來的回程路上,兩個人陷入沉默,徐晨露在心中默默盤算着,這個案子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件事還是要和邢隊談談比較好,而且聽方洋沛的意思,邢隊似乎和她認識,說不定和這個案子也有些牽扯。
回到警局,邢隊果然不在。
徐晨露去食堂吃完午飯,本來應該在這段空閑時間裡把報告寫了,可是心裡壓着事情,屁股根本就坐不住。
她想趁着案子還在自己手上,就去看看能不能把當年的物證找出來,現在檢驗科那麼多新技術,說不準真能從證物裡找出點什麼破綻。
“一張麻布和一隻瓷碗是吧?嘶…這不太好找喽”物證處的老黃撓了撓他腦門上稀疏的幾根頭發。
徐晨露說:“對,還有死者的一套衣服。”
老黃戴上眼鏡,對着照片用手點了點,他在幾架櫃子前面踱步,看看照片又看看櫃子邊的标簽,卻毫無頭緒。
徐晨露預感到她這次又遇到困難了。
“黃叔,是不是不太好找?要不然您告訴我類似的證物放在哪裡,我自己慢慢去找。”
“不好說呀,99年的,又沒有立案,按道理說都要給家屬退回去的呀。可是這也沒人來領?”
黃叔還是搖了搖頭,擺擺手,把證物照片還給了徐晨露。
“局裡不會幫着看管太久的,可能當時就回收掉了,或者是留在老局裡,這種沒立案的啊,沒有理由帶過來的。”
她還是不想放棄:“那黃叔你還記得99年誰在管證物麼?那個人說不定會有印象呢。”
“99年,不就是我喽,你開什麼玩笑哩,都這麼多年了,哪個記得住?還有那個後來進一隊的小邢,邢濤,當時他新來的,跟着我管文書。不然你去問問他吧。”
怎麼哪哪都能扯上邢隊啊,徐晨露這下确定了,邢隊和這案子是真挺有緣的。
離開證物處,徐晨露回到辦公室,盯着證物照片發呆,方小姐因為案子着急和她辯論的樣子浮現在眼前。
還是有很多可查的不是嗎?以現在的技術,也許能夠提取到麻布和衣服上可疑的痕迹,也許那個方洋沛想象中的真正的兇手在上面遺落了生物痕迹。
可是就連這點渺茫的希望都随着證物的遺失消散了。
“邢隊回來了,你們報告都寫好了沒?今天的回訪,邢隊說口頭報告和書面報告都要,下次早會當面彙報,書面報告同時間也要上交。”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打斷了徐晨露的思緒。
思考片刻,徐晨露還是拿上了文件袋,走向邢隊的辦公室。
她敲了門,等了一會兒,直到裡面邢隊說了請進,她才開了門,在門口微微探身敬禮。
“邢隊,見習警員徐晨露向您報告。關于今天回訪中的楊宗席一案,有情況向您彙報。”
邢濤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徐晨露點了點頭:“進來吧。”
還是那一套領導風範,邢隊見她拿着文件袋進來,先是問了一句:“小徐,怎麼樣,回訪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就是……”徐晨露有些猶豫。
邢隊也不咄咄逼人:“沒事的,小徐,有什麼就說嘛,我也是從基層幹起的,那個時候民風剽悍,我們都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家屬為難你了?”
“不是的!”雖然她和方洋沛險些吵了起來,但徐晨露覺得那并不是刁難。
“相反,邢隊,我經過和家屬的深入交流,也認為這件案子應該重啟。通過重新調查梳理死者的人際關系,也許會找出19年前被我們忽略的潛在的嫌疑人。”
邢濤沒想到,徐晨露帶來的是這一番驚人之語。
他立即嚴肅起來,闆着臉的樣子很是有威嚴:“你是在認真梳理案情并經過自己的獨立思考之後,來向我提出這個請求的嗎?還是說,你同情方洋沛,受到她的影響,才做這個決定?”
老刑警還是相當敏銳的,徐晨露被他說得有些心虛,但她同樣無法忽視自己的理性思考在這當中起的作用。
“是。我認為這個案子的調查存在遺漏,證據不足,調查不夠全面,這些足以影響案件結果的缺陷,都是客觀存在的。”
邢濤盯着徐晨露看了一會兒,看得徐晨露手腳發麻,還以為邢隊馬上就要駁回她的請求。
沒想到卻聽到他說:“好啊。”
“什麼?”
“我說好,既然你想清楚了,這件案子就重啟。但你别想着從我這裡找幫手,最近局裡人手不足,這個案子優先級又低,你就辛苦一點,若是有什麼發現,要取證要檢驗的,自己來,自己去檢驗科排隊,這樣能不能接受?”
“别楞着了,任務重,趕緊行動起來。”
徐晨露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了頭,如夢如幻般走到了門口,才聽到邢隊在她背後語重心長道:“小徐,加油,這段日子别犯錯誤。李廳跟我說,熬過這幾個月,你就能轉正了。”
徐晨露這才好似被潑了一盤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