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你來啦。”秦佳站起來迎接她,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袋子:“哎喲,你裝了什麼啊,這麼重。”
“就是一些日用品而已。”徐晨露拉開長羽絨服的拉鍊,露出裡面的警服,她的頭發還是散着的,方洋沛遠遠就聞到潮濕中帶着清香的氣味。
“既然你來了,那我走啦。”秦佳又朝着方洋沛說:“你好好修養啊,我要是有時間再來看你。”
方洋沛點點頭,目送着這位熱心的朋友走遠。
這裡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徐晨露倒是有事要做,她先收拾了散亂的早餐盒,又把帶來的東西分門别類放好,最後一把掀開方洋沛身上的毯子。
方洋沛被冷到一瑟,她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徐晨露把一條新的毯子蓋了上去:“你的傷口,醫生來給你換過藥了嗎?”
其實自從半夜昏睡過去以後,方洋沛就沒有清醒過,她有點恍惚地說道:“應該沒有吧。”
她頭上的繃帶綁了一夜,此刻已能看見裡層有紅色血液滲出。
但看方洋沛的樣子,似是不覺得疼。
她傷成這樣,換别人肯定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甯,可自己守了她一夜,連半聲呢喃也沒有聽見,也不知是真的不痛,還是她太能忍。
徐晨露走過去把兩個病床間的簾子拉到底,往那邊一看,隔壁已沒有人了,好像是去做了檢查,她拉完簾子回頭,看到方洋沛正乖乖坐着等她,眼裡滿是好奇。
徐晨露把那部黑色手機放在手上:“幫你保管了一夜,應該是沒電了,還給你。我看你手機的充電頭和我是一樣的,就從家裡帶了充電器給你。”沉默片刻,她又說:“昨晚的事情,你是想自己講,還是要把視頻傳給我?”
方洋沛接過手機,按動按鈕,屏幕毫無反應,果然是關機了。
她虛弱的笑着:“我講給你聽,視頻也會傳給你的,視頻中應該有些拍不到的地方,我盡量把所有事情回憶起來。”
她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徐晨露看見,悄悄移開視線。
“昨晚大概九點多,我從客戶那裡回來,那裡離店裡很近,所以我沒有開車。”方洋沛開始回憶。
徐晨露眼裡流露出以往難以得見的狠厲:“哼,警察辦案要找個人尚且困難,他們竟然能在短短半天内找到你。”
“是,原本我還不确定,但是那群人把車開過來,還特意打開車窗來叫了我一聲方小姐,好像是要确認我的身份。我最近除了在韓氏律所裡暴露過個人信息,沒有做過其他的了。”
“車上的人你眼熟嗎?”徐晨露沉吟道。
方洋沛搖搖頭:“應該是從未見過,聲音也不熟悉。”
徐晨露答應一聲,示意她繼續說。
方洋沛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左腿:“我當時雖然覺得奇怪,但并沒有覺得自己會有危險,直到他們叫了我以後,我又聽到了車窗搖上去的聲音,然後他們還刻意打開了遠光燈,直直朝我照過來。”
“我這才感覺不對勁。我被亮光照得睜不開眼,一邊躲,一邊打開胸前的攝像頭。幸虧離開咖啡館以後,我嫌攝像頭太小,拿着麻煩,害怕丢了,又把它戴了回去。”
“我往旁邊躲了幾步,他們就也往旁邊轉彎,我就确定了,他們就是沖着我來的。”
“知道是沖着你來的,那還不快躲?”徐晨露盯着她的左腿。
“我是為了讓鏡頭拍到車子,才轉身的,何況他們車速不快,不像是真的要撞上來的樣子。”方洋沛趕緊解釋,說話太急了,有些嗆到。
“咳咳咳。”她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溫水:“沒想到,最後車子确實是碰到了我的腿,我倒下去後,感到一陣眩暈,還有點胸疼,便開始咳嗽。”
“咳了一會兒,有人下車走過來看了我一眼,但是車燈光直射我眼睛,我完全看不清楚那個人的樣子。而且,我并沒有叫救護車,救護車來以前,我也沒看到有路人經過。”
徐晨露聽完緊緊皺着眉頭:“可他們沒理由這樣做啊。”
可細想下卻又覺得惱怒,若真是他們幹的,昨晚的整件事都顯得太嚣張了,故意傷人後再撥打急救電話,他們難道不害怕當事人報警嗎?
徐晨露心裡升騰起一種恐懼。
不,他們當然不怕,這麼多年以來,多少惡事都被輕易擺平了。
昨晚的事就像一個明晃晃的挑釁,壓在徐晨露心頭,讓她無法喘息。
她看向方洋沛的眼神裡很疲憊,還帶着嗔怒:“你真是命大。”方洋沛沒敢說話。
她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裡停留,她把羽絨服的拉鍊拉好:“我要去上班了,給你請了一個護工,應該一會就到,至于視頻……”她深吸了口氣:“既然你說了一直有遠光燈照着,可能也拍不到什麼,等我下班了再看吧。”
“其實不用請護工的,我醒着,有事情的話,我就按鈴叫護士。”
徐晨露瞪她:“那你也要叫護士來扶着你上廁所嗎?還是要叫護士來給你端茶送水?”
方洋沛臉微紅:“你說的對,還是請護工吧。”
徐晨露看這裡井井有條,便放心離開,走到病房門口,差點和王醫生撞上。
“早上好。”徐晨露禮貌打招呼。
王醫生有些慌亂,她把病曆本緊緊壓在胸口:“早上好,徐……小姐,你這就回去了?”
“嗯,是方洋沛的治療方案确定了嗎?”
“是,方小姐有點腦震蕩,還要再住院觀察,其他的就是外傷,要消炎和加速傷口愈合,後續要用吊水結合藥敷的方法。”
“那就麻煩醫生了。”
王醫生很是惶恐:“應該的,應該的。”
徐晨露走出病房,回頭看了一眼王醫生的背影,總覺得有哪裡很奇怪,可越是細想越是抓不住那種感覺。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徐晨露歎氣,任命地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