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筱岚将車子停在停車場門口的道閘前,徐晨露搖下車窗,保安認出她的臉,給她們開閘放行。
“其實你剛才在小區門口放我下來就行。”徐晨露坐在車上給她指單元門的方向。
何筱岚熟練地打着方向盤,讓車子在狹窄的車道上穿梭,“我答應老師要送你回家的。”
徐晨露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聽到這話擡頭看她一眼,“她?還是擔心一下會不會失去齊阿姨那個好朋友吧。”
“不會的,”何筱岚斬釘截鐵地說:“雖然由我來說并不好,但是以老師的地位和家世,别人不會主動斷了和她的聯系。”
何筱岚想起這些年看到的很多想要巴結老師的人,一部分是因為她主任醫師的身份,一部分是因為想要通過老師結識何家的二位老人。
即使徐晨露在飯局上駁了齊阿姨的面子,也不會改變她想要和她們家交好的心思。
不過,何筱岚看向徐晨露,“老師在乎你,她今天做得太過分,以後也許不會同她多來往了。”
徐晨露下了車,俯身從車窗外看進去,“學姐,齊阿姨今晚都沒怎麼拿正眼看過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
她的話換來了何筱岚的沉默。
徐晨露接着說:“她不知道我們都拿你當家人。”
何筱岚雙手扶着方向盤,無奈地看她,“那以後就少和老師吵架了,總是讓我當和事佬,很累的!”
徐晨露淡笑不語,邊後退邊朝她擺手,等她的車子啟動,才對着她的方向喊道:“恕難從命。”
從後面可以看到何筱岚在駕駛位,氣得朝她做了一個敲打的手勢,徐晨露站在原地呼出幾口氣,摸上自己的臉頰。
在飯店門口流下的那幾滴眼淚,早就被風吹跑了,但是從前置攝像頭裡還是可以看到自己眼周泛紅。
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這樣做,讓臉色紅潤一些,眼角的紅也不至于太顯眼。
回到家,意外的是客廳燈亮着。
玄關處幾雙鞋子整齊擺放着,徐晨露卻看到其中一隻黑色靴子倒在一邊,零落的,像是不小心被人踢翻在地,她蹲下身子把它拾起來擺好。
走到客廳,果然看見方洋沛蓋着毯子縮在沙發上,長條的一個人蜷成球一樣,低着頭閉眼休息。
于是徐晨露把腳上的棉拖鞋踢開,赤着腳走在客廳的地毯上。
可方洋沛早在她按動密碼鎖的時候就醒了,這時睜開眼看着她,徐晨露笑着說:“我回來了。”
徐晨露爬到沙發上擁抱她,才發現她毯子下的身體冰冰涼涼的,于是把毯子繞到身後緊緊裹住她們兩個人。
徐晨露原本身上就冷,現在鑽進她冰冷的懷抱裡,更是打了個哆嗦。
徐晨露想起玄關擺放得不太整齊的鞋子,問她:“你剛才是出門了嗎?”
“嗯,”方洋沛微微掙紮起身,把下巴放到徐晨露的頭頂上,而後把眼睛閉上。
她想了想又把眼睛睜開來,手不停地在徐晨露背後摩挲着。
毛衣被她的手帶着摩擦裡面純棉布料的衣服,帶起一陣癢意。
“你在想事情的時候手能控制住别亂動嗎?”徐晨露在她懷裡輕笑,癢得有些受不了了,還能聽到毛衣上有靜電啪嗒地響,就從背後抓住她的手鉗制在身前,“很癢哎!還有靜電。”
雙手被她抓着放在靠近柔軟的地方,方洋沛不敢再看她,隻呆呆地望着潔白的牆頂。
“對不起,我沒聽你的話,還是想出門接你。”方洋沛身子有些僵硬,雙手不自然地縮回胸前。
徐晨露挑眉,饒有興緻地盯着她亂瞟的眼睛,說:“哦?然後呢。”
“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從車上下來,和車裡的人說話、告别,”方洋沛很認真的問她:“那不是出租車對吧?”
“對,不是出租車,是宴席上認識的人送我回家的。”
徐晨露幹脆承認了,嘴角噙着笑,眼神掃動着方洋沛的臉,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方洋沛看她這個無所謂的樣子,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心理防線搖搖欲墜。
其實不止于此,方洋沛還看見了她和對方說話時調皮的笑,和對方告别時溫柔的招手,可同時,她們的對話框還停留在半個小時以前,她說要打車回家,并且說了不需要自己下樓等她。
心裡的不平衡感慢慢滋長。
眼前是徐晨露的脖頸,上面光滑白皙,裝飾項鍊銀色的鍊條貼在鎖骨上晃蕩,将肌膚襯得晶瑩剔透,方洋沛不自覺地舔舔嘴唇。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應該在這裡留下點什麼痕迹。
“怎麼了?”徐晨露見她久久不動,疑惑問道。
身下的人突然起身,一股冷風灌入她們之間,毯子扭動中七零八落。
下一個瞬間她們的位置已經颠倒,方洋沛将身子懸在她身上,還不忘将快要掉落的毯子拉回來蓋在身上。
徐晨露動了動,感覺掙脫不開,終于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火了,趕緊安撫道:“逗你的,剛才是學姐送我回來,在醫院你們見過的…而且,在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
徐晨露的頭發亂糟糟的,驚訝間嘴巴微微張開,露出可憐的神色。
我這是怎麼了?
方洋沛被自己剛才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