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煙花在遠處的上空炸開，路過的行人駐足看了一會兒，夜空再次恢複寂靜。

礦泉水瓶被人掃過，滾落在地上，徐晨露推開身上那人的肩膀，往窗外看去，“有人在放煙花？”她急匆匆地撿起地上的毛衣給自己套上。

“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她沒管被自己撇下後獨自躺在沙發上的方洋沛，赤着腳往卧室裡走，嘀咕着：“我在這兒好像沒留下幾件衣服。”

她白裡透紅的腳踝，踩在瓷磚地闆上，吸引着方洋沛的視線。直到她走進卧室，方洋沛才收回眼神，惆怅地半靠在沙發上。

煙花聲再度響起，方洋沛如夢初醒，她撈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後也往卧室裡走。

徐晨露毫無隐瞞地告訴了她，和負責楊宗席一案的已經退休的齊警官，約了今天晚上會面。

方洋沛沒有忘記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跳加速的感覺，加上自己手裡那個陌生的電話号碼。

像被某人按動了加速鍵，這件事情的進展突然快了起來。這本應該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但她卻沒有感到特别開心。

方洋沛推開卧室的門，徐晨露瞥到她進來，急忙打開衣櫃門擋住自己的上半身，“你進來怎麼不敲門啊？”

方洋沛惡劣地說了一句：“這是我的卧室。”成功得到徐晨露的一個大白眼。

她倚靠在門上，無聊地往外看，一邊和換衣服的徐晨露商量，“今晚，能不能讓我也去，我可以不參與你們的談話。”

徐晨露動作一滞，比起擔心可能會出現的談話内容，她更加在意方洋沛看見故人，會不會産生不好的情緒。

“你确定要見齊警官嗎？”

“放心吧，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他不會認出我的。”

徐晨露把衣服穿好，看着她倔強的側臉，從衣櫃裡取出和自己羽絨服同色的大衣，塞到她懷裡。

“那你穿這件。”

說不定和齊警官見面後，還有時間去湊湊跨年夜的熱鬧。聽說江邊十二點整有煙花秀，若是第一個跨年夜能這樣度過，那也算完美。

兩人從修車行出發，到達約定的便利店，方洋沛将車停在門口。

透着便利店透明的玻璃，她們看見一個老人正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吃東西，方洋沛熄了火，看着那個方向。

原本還興緻勃勃的人此時坐在這裡猶豫。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分鐘，”徐晨露心疼地看着她，撫着她的臉，“你沒必要和我一起進去，先留在車裡吧，在這裡也能看見我，别擔心。”

便利店門口傳來燒烤和鹵煮的香氣，推開門，店員熱情地朝徐晨露打招呼，徐晨露微笑着經過門口，來到窗口處坐下。

在這裡還能看到對面卡車裡，頻頻朝這邊打量的人。

齊警官從便當上擡頭，驚訝地問：“你就是？”

“齊警官，我就是給您發郵件的徐晨露，您好。”她伸出了手。

齊警官回握，“不用這麼叫我啦，都退休好幾年了。”

兩人一瞬間無話，齊警官往窗子外面瞧，“你看窗外。”徐晨露緊張一瞬，但他指的并不是車裡的方洋沛，而是漆黑夜空裡，月光照耀下的大樓。

沒錯，在這裡，能夠看到警察局的新大樓。

齊警官感慨道：“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了，警局變化這麼大，以前我們在的那個院子，簡直是老破小啊。”

徐晨露不置可否，她從口袋裡掏出臨時警員證，放在桌面上。

想必齊警官需要對她進行身份的确認。

齊警官看了一眼，卻沒有拿過去查看，而是問她：“你是怎麼接觸到這個案子的？”

徐晨露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其中隐去了巨峰集團，以及她和方洋沛的糾葛，隻說她和受害者家屬交談以後，覺得這個案子另有隐情。

“是嘛，”齊警官一邊吃東西一邊聽着，“原來邢濤已經當上刑警隊長了。”

“難怪……”齊警官沉吟片刻，徐晨露好奇地等着他說話，他卻止住了話頭，轉身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封皮老舊，幾滴鋼筆墨水在上面留下痕迹，一看便是有年頭的東西。

“你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裡看吧，我在旁邊給你回憶。因為我不是很想讓别人把它帶回去。”

徐晨露能夠理解，畢竟這裡面有他的隐私。

筆記本裡被放了書簽，徐晨露将筆記本攤開，從做了記号的地方開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