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绡正奮力攻克數學卷子最後一道大題,突然發現面前落下陰影,光被擋住了。
“鄉下來的,把你的黃金紐扣校服脫下來,這可不是誰都能穿的,别髒了這身衣服!”
葉蘭绡不需要擡頭都知道這是誰,不就是那三角眼、陰恻恻、毫無下限的張思澤嘛?
從來不上晚自習的人居然上晚自習了?葉蘭绡知道他又要找茬,但還是埋頭刷題,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張思澤無法無天慣了,自己出身于A市有頭有臉的醫學世家,發小家比他家還牛,他勢必要不計一切代價折辱這個女人,從見她的第一面,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氣味開始。
張思澤被她的淡定神色激怒,居然開始扒她的外套。
葉蘭绡打落他的手:“你的教養就是讓你扒女同學的衣服嗎?”
張思澤說:“别偷換概念,誰不知道你偷偷印刻黃金紐扣?我扒掉你這層假皮是維護今輔數年來的臉面!”
葉蘭绡看他還要動手,新仇舊恨一起爆發,“今輔的臉面就是靠你扒女同學的衣服來維護?今輔是你家開的窯子嗎?”
同學中也有看不過去的,這事着實過于荒唐了,但都迫于張思澤的威壓不敢聲張。
張思澤又要伸手,葉蘭绡躲閃,兩人拉扯成一團。
“夠了,張思澤!别太過!”呵住他的人是彭夏。
葉蘭绡有些詫異,沒想到第一個出口幫她的人會是她。
張思澤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貨居然幫這個女的?你忘了4月12号你早上在校務處幫梁峪甯口,晚上幫我口的事了?你還把用過的姨媽巾給我,讓我幫你處理,口口聲聲說讨厭新來的鄉下妞,你現在居然想叛變?你臉呢?”
張思澤的話一說出來,全班震驚,班主任白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感覺天都塌了,他預感這将會是他教學二十多年來最大的醜聞,他的“年度優秀教師獎”要泡湯了。
葉蘭绡知道張思澤沒底線,但沒想到他會這麼沒底線。他總是在刷新她對“沒底線”三個字的認知。同時,她對彭夏有深深的擔憂。
彭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立時沖出教室。葉蘭绡和白老師打了聲招呼,跟在她身後也跑了出去。
彭夏坐在湖邊,嚎啕大哭,好像要把心都嘔出來。她完了,和她同一個圈層的好男人,以後都不會要她了。
葉蘭绡在夜風中靜默地抱住了她,她發現彭夏抖得很厲害,好像身上不知名的地方安了一個振動器。她盡力安撫她。兩個人像雪地上互相取暖的企鵝,在地上溶成一團。
彭夏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啞了,眼睛腫成桃子。
“我不是自願的,”許久,她跟葉蘭绡說話了,“我喜歡梁峪甯,從上小學第一次知道他名字開始就喜歡,被你撞見那天,我以為他終于接受我了,但事後他卻跟我說一切都是不應該有的誤會。我多年來的癡情,原來在他那裡一錢不值。”
彭夏打了個哭嗝,繼續說:“後來張思澤找到我,恐吓我說你肯定會四處宣揚這件事,而他也不保證會幫我保守秘密。我問他要怎樣才能幫我保守秘密,他開出兩個條件,一個是幫他口一次,一個是侮辱你。”
“我以為他會信守承諾,我以為我的噩夢已經就此過去,沒想到這隻是個開始。”彭夏哀莫大于心死地說。
葉蘭绡腿有些發麻了,她把彭夏扶了起來,教學樓已經人去樓空,保衛科的口哨吹響,這是在趕最後那一撥廢寝忘食、不願離去的學生。
他們從陰影裡走出來,發現梁峪甯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
彭夏看見梁峪甯很激動,葉蘭绡此時也面若冰霜。
彭夏家裡的車子停在不遠處,葉蘭绡送她上了車,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用力的抱住她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不知道她聽不聽得進去。
葉蘭绡走出校門,發現公交車已經停止運行了,梁峪甯的邁巴赫停在她身邊。
葉蘭绡沒有上車,走着回去,欣欣酒店離這裡大概50分鐘路程。
梁峪甯開車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不知在較量些什麼。
等确定葉蘭绡安全回到住處,梁峪甯快速驅動車子離開。
他承認今天是混亂的一天,他居然混亂到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這是過去18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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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绡拿着130分的卷子擰緊眉頭,她終于從分數上直觀地看到她和今輔學生的差距了,1班有1個滿分,是梁峪甯,2班也有2個,其他140多分的大有人在,葉蘭绡的英語簡直是倒數。
她受傷地看着卷子,連晚飯都不想吃了。
“葉蘭绡!”王瓒“噌噌”走到她面前,親熱地挽着她的手,“一起去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