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司寒目光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她原以為若微進這攝政王府是為了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定是盼着能早日為攝政王誕下孩子,這才好借此上位。
況且在這府中,世子之名未定。因着攝政王對宋歸年的态度,隻怕是不會将世子之位給他。
若是依着若微姨娘今時今日的寵愛,隻要誕下的是個男孩,必定會被封為世子。
如此一來。若微被扶正為夫人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她現在居然說她不想要孩子……
那就說明若微的真實目的并不在于這王府給她的虛名。
再想到阿竹方才與她說的,修建生祠這事是若微提的……
這樣的做派,倒像是……在刻意引着攝政王犯錯,逐漸消磨陛下對他的信任,然後借由陛下或者其他人的手,一步一步地除掉攝政王。
若真是這樣,那麼若微當初執意進府的原因也就十分明了了。
隻是跟這人說話實在是有些累,十句話裡面七句都是在寒暄。
故而司寒也不想去問若微這樣做的原因。
而是直接說道:“你與攝政王可是有什麼仇怨?”
若微顯然沒想到司寒會就這樣直愣愣地把話說的這般透徹,她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被盤問的準備,卻不料司寒居然可以一語中的。
幾個念頭在若微腦海中閃過,須臾之後,若微道:“是,我是與他有深仇大恨,弑父殺母之仇,我此生必報。”
說着,若微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仇恨與怒火。
“當年他因為看中我母親的姿容,硬要納她入王府。我父親不肯,他竟拔劍殺死了我父親。母親傷心欲絕,跳井而亡。”
再次回憶起幼年的那一段經曆時,若微的雙手仍舊止不住地顫抖。
“當時我躲在床下,僥幸逃過一劫。可我沒了父親母親,又如何能在這個世間活下去。”
“如此我隻得輾于個親戚之間,隻是我并非他們親生,他們又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自然也不願意養我這個累贅。”
“後來鎮子裡發了大水,倉促間我與他們走散。最後隻得淪落入煙花之地。”
若微說着,胸膛劇烈地起伏,“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一定會找機會了結了他!”
語罷,若微雙手握拳,砸在桌上,面色中露出不忿,“可恨他實在是防的緊,我竟然半點都不得手!”
這些話說完,若微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緩和一會兒之後,對着司寒道:“你能幫我嗎?”
司寒聽着方才若微說的那一番話,心中五味雜陳。
也不怨若微如此怨恨攝政王,全是因他作惡太多,咎由自取。
司寒道:“若說是讓我幫你開一副避子的湯藥,我可以幫你。但若是别的……”說着,搖了搖頭,繼而道:“若是别的,請恕我無能為力。”
聽了這話,若微脫力一般倒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些許譏諷,“我以為你是懂我的,你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被攝政王逼來這裡的!”
“你不是會醫術嗎,你難道不會用毒?隻要你我聯手,待到時機成熟,何愁不能了結了他的性命!”
其實司寒剛剛有猶豫過,若微對攝政王恨之入骨,她又何嘗不是呢?
隻是就在她想要開口答應她的前一秒。
司寒想到了宋歸年的臉。
若是她孤身一人,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
她曾以為自母親走後,這個世間再也沒有在乎她的人。
可是和宋歸年相伴的這些日子裡,她看的明白,宋歸年是在乎她的。
既然有人在乎她的性命。在乎她的安危。那她必然不能辜負了這一份牽挂。
下毒這件事情,一旦不成,必定會打草驚蛇,到時不僅是若微,就連她的性命,隻怕也難保。
所以司寒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她知道有人還在院子裡等着她回家。
所以就算是面對若微再怎麼樣歇斯底裡的請求,她是一定不能答應的。
司寒對攝政王的怨恨一點不比若微少,可是她還有心裡的記挂,所以不能像若微一樣無畏。
“我不會幫你下毒,但你說的避子藥,我配好了之後讓阿竹給你送來。
語罷,司寒轉身走出去,耳邊還環繞着若微的喃喃低語“為什麼都不肯幫我……”
她看的出,若微還算是有幾分頭腦,于計謀上,她想得出讓攝政王修建生祠,引起陛下不滿的法子。于行動上,她能找到自己合作。
隻是可惜……
将這些想法抛之腦後,司寒走出院門,卻在不遠處見到一個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身影。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認出這是阿竹。
于是放大了些聲音道:“阿竹,站住!”
果然,那身影一聽見她的聲音,就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不動了。
轉過身來一看,果然是阿竹。
“鬼鬼祟祟在前頭做什麼呢?”司寒疑惑地問道。
“這……”阿竹心虛地擡頭看了一眼司寒,心裡仍記着出門前宋歸年叮囑他的話,務必不能讓少夫人發現。
“我……我就是看今天月色很好,出來賞月而已!”
“賞月?”司寒一臉狐疑地打量着他,複又擡頭看了看天上,别說是月亮了,就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司寒挑了挑眉,說道:“不說實話嗎?”
“那我可就要到少爺面前告你的狀了。”
雖說司寒說着隻是吓一下阿竹,奈何阿竹是個直腦筋的,一聽司寒說這話,瞬間就急了。
“少夫人可千萬别告訴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