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宋歸年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司寒心裡明白,他其實是在做抉擇。
不想讓氛圍就這麼僵持下去。司寒主動說道:“阿竹說你給我準備了東西。”
語罷眼神往食盒那邊看了一眼,問道:“就是這個?”
給人送東西這事,是宋歸年頭一次做。
他隻是知道司寒生氣了,而且是因為他。
宋歸年不想讓司寒心裡難受,又想起她上次在宮宴上對那些點心愛不釋手的樣子。
聽阿竹說,民間百姓,若是丈夫惹了夫人生氣,都是要送些禮物哄自家夫人開心的。
或許是因為這一句話正正好好地戳在宋歸年的心窩上。
他當即就想着,或許他也應該給司寒送個禮物。
然而當司寒真正過來,看到他準備的東西,一本正經地問他,這東西是不是給她準備的時候。
宋歸年突然萌發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而且沒由來得從心底湧上一股緊張感。
會不會……司寒根本就不喜歡他送的這個禮物。
會不會……司寒根本不會收下這些。
會不會……司寒覺得他這種做法實在幼稚……
是以面對司寒的問題,宋歸年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但宋歸年分明看見,在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之後,司寒眼中驟然漾起的笑意。
司寒打開食盒的蓋子。一盤一盤精巧的點心整齊地擺放在裡面。
一下子愣在原地。
這些點心,居然與她那日在皇宮裡見過的别無二緻。
心下覺得驚訝,司寒輕輕撚起一塊,送到唇邊,小心地咬下一小口。
味道竟然也是一模一樣。
隻是宋歸年如何能從皇宮裡拿出來這麼多的點心……
驚喜之餘,司寒目色中浮現出一絲疑惑。問道:“這點心,竟與宮裡的分毫不差,你是在宮外專門找師傅做的?”
此言一出,司寒就覺得這事不可能。
且不說,宮裡的東西,哪那麼容易就被外頭的人仿出來。就說這要是真能做出來,宋歸年又如何能将味道描述的如此精細。
難不成還是把宮裡的廚子綁了出來……
果然,司寒此言一出,就見宋歸年搖了搖頭。
“不是,上次我見你喜歡吃,所以昨日……我就找陛下要了一些。”
昨日?這些時日,司寒雖說不想搭理宋歸年,但是後者有沒有出門,還是進宮這樣的大事,司寒還是知道的。
這人分明幾日都待在院子裡不曾出去過。
哪裡能找陛下要一些。
想到這裡,司寒秀眉一挑,顯然沒打算放過宋歸年,問道:“少拿這話搪塞我,當我沒長眼睛不成。”
見司寒似乎有愠色,宋歸年心下一時間有些慌亂。
自己已經因為之前的事情惹了司寒不快,好心想送個糕點,不想還是惹了司寒不樂意。
連忙說道:“不是……我不便出門,所以是讓阿竹帶了我的信,轉交給陛下的……”
看宋歸年的樣子不似作僞。想必應當是沒有瞞她。
隻是宋歸年能直接與陛下通書信這事是她沒想到的。
就連臣子的奏章,都要走六部審批之後,才能遞到禦前。
宋歸年能這樣……
似乎是看出司寒心有疑慮,宋歸年主動解釋道:“我自小體弱,又被收養。少年時,父親時常帶我入宮,陛下年長不了我幾歲。”
說起少年時的事情,宋歸年眼底都泛起了一些笑意。
“那時陛下還不是太子,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父親與陛下議事的時候,我常被帶到禦花園玩耍。”
“就是在那裡,遇見了陛下。”
“年少的情誼最是單純,彼此都把對方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寥寥幾句,司寒卻能想象出,宋歸年小時候曾經曆過的那些舒心自在的時光。
難怪他對當今陛下如此了解,原來是自小的情分在裡面。
“原來是這樣。”司寒說着,又忍不住咬了一口手裡的糕點。
果然,吃了這些甜的東西,心情都好了不少。
宋歸年原以為司寒吃了點心,就能大發慈悲地放他一馬。
然而,司寒可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就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現在可以說了?你執意要瞞着,不讓我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宋歸年見實在是沒辦法敷衍過去,心下暗自權衡,而後鄭重道:“我希望你可以盡早離開王府。”
此言一出,司寒怔了怔。
隻覺得剛剛飄起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放下手裡的點心,司寒抿了抿唇,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
宋歸年暗自在心裡歎氣。
還是說道:“是我的意思。”
“但這不是我們之前就約定好的嗎?你将我醫治痊愈,然後,我就準你離開王府。”
見司寒還是沒有動作,宋歸年道:“你難道真的想就這樣在王府裡過一輩子?”
随着宋歸年一句一句的話說出來,司寒卻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