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楸條一下又一下落在少年的背上,不出幾下,刺楸條上和衣裳上便染上了血迹,少年将臉朝下,如玉的臉龐陷進泥裡,像條可憐的狗,在泥地裡掙紮。顧清原本緊咬着牙,但奈何他實在擋不住股這劇痛,隻能違背本意發出痛苦的呻吟,有一瞬間,顧清想,就這樣吧,在這裡将他打死,他再也不想這樣活下去了。
這是山腳都是些男人在這采果,女人則是在更深的山裡采。一些原本還漠視着的男人們此時也放慢了手下的動作,皺起眉頭看向顧清這邊。
施虐仍在繼續,終是有人忍不住了開口勸道:“老顧家的,果子掉地上撿起來就是,小清這孩子我們自小看着長大的,他什麼人我們能不清楚,估計是那兩個丫頭逗小清玩呢……别打了,這孩子看着也怪可憐。”
有一人開口,立馬有人附和道:“是啊,了這東西落在身上還挺容易留下痕迹的,将人打壞了,怕是以後都嫁不出去了……”
聽到有人開始開口維護顧清,顧父倒開始覺得臉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時之間這手上的刺楸條都不知是該舉該落。
“爹,你又在這幹嘛呢!”身後傳來自己女兒的聲音,顧父這才放下了刺楸條,轉頭看向從山上跑下來的女兒 ,有些讪讪道 “歡兒,你怎麼來了?”
“我要再不來,這人還不知要被你打成什麼樣。”顧歡沒好氣道。
顧歡說着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的顧清身上。顧清此時這個人趴在地上,有鮮血順着衣襟流進脖子裡,再滴落進泥地裡,整個人被打的連掙紮的力氣的沒有。
顧父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将刺楸枝扔在顧清腳邊,冷哼一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個人樣都沒有,真是丢我們顧家的臉,還不快起來繼續幹活,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把事情搞砸,明天我就把你賣了去!”
這回顧清像是被打怕了,人還未從地上爬起來便忙忙點頭。
顧父這才像是滿意道:“狗骨頭,非得打一頓才老實,哼,歡兒,我們走,跟爹回家煮飯去。”
能生出顧清那般妙人的顧家人都長着一張不錯的好臉,隻不過顧清在其中格外出挑罷了。顧歡自然長的也不差,她聞眼蹙起好看的眉毛道:“爹你先回去吧,山上還有活沒幹完,娘也還在上面。”
顧母還在山上,這何嘗不是種警告,畢竟自家妻主的脾氣自己最是清楚。
他隻好欲蓋彌彰地補了句:“誰叫他不好好幹活,弄翻了新采的果子,還敢學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引……”顧父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歡一個瞪眼噤了聲。
“咳咳……那爹下去備飯,歡兒繼續忙啊。”說罷看也不看顧清一眼利落地轉身下山。
見顧父離去,顧歡這才移開實現,目光又轉而落在不遠處還在看戲的兩個女人身上。
她将眼眸微微眯起,好似看透剛才發生的一切。看着顧歡盯着自己,那兩個女人心虛的咳了起來。
顧家村裡的人都知道,在顧家村,顧歡是最不能惹的一号人,而最好惹的便是顧歡的哥哥顧清……
“切,沒意思,走了走了。”其中一個揮揮手轉身就走,另一個也緊跟着轉身離去。
見兩人走了,顧歡又擡頭看向周圍道:“大家夥們都散了吧,早點将活幹完,早點回家休息。”
等周圍的人都重新上手幹自己的活時,顧歡眼神才落到面前少年的身上。
顧清早已顫抖着從地上爬起,身上的血迹與泥土早将他弄的面目全非,臉上沾滿了泥,她簡直都要認不出來他了。
不知是覺得羞惱還是冷或疼,他全身打着哆嗦。
顧歡上前攙住他:“哥,你還好嗎?”
顧歡在家中向來是最護着他的,在他十八歲之前的人生中,隻有這個妹妹會關心他,會将他當人看,隻有在二妹妹身邊,他才能得已喘息,他顫抖着嘴唇,委屈如洩洪般傾瀉而出。
“哥冷……哥哥好冷……”
…………
在一片漆黑中,溫梨沉默地看着一直抓着她手的顧清。
聽着他不斷重複的那句話,好家夥,都把她給幹醒了。
她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摸了摸被子的厚度,又按了按顧清的肩,念道:“不冷啊。”
顧清縮在被子裡,靠溫梨靠得極近,這還是這幾日來兩人最親密的時刻了,顧清整個人不停的顫抖,嘴裡不停的念着夢中的那句話。
溫梨半支起身子,迎着月光細細看了顧清半晌,最終得出結論:他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