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解釋,後頭的杜星就跟着進來了。
這下完全不用多說,李松雲立馬明白了過來,頗為同情的看着溫梨。
溫梨對她搖搖頭示意沒事便回了自己位置上。
她的書箱依舊是敞開着的,和她出去時别無二緻,溫梨面上沒什麼表情般的将它合上。
大概是因為早上起了個頭,待到下課,溫梨也自然的沖阮良點了點頭才起身跟着張淼和李松雲兩人離開。
這樣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動作卻是惹的阮良一怔。
下一秒,一雙手便攀上自己的肩膀。
“醉香樓去不去?我爹今天宴請縣裡的老爺們吃飯,擺了好幾桌。”
狄紫苓也連忙湊過來,興沖沖的問道:“我娘是不是也在啊?”
狄紫苓娘是府衙老爺邊上的侍衛,這種大場合不出意外她娘也應是會跟着去的。
杜星說這話看着是在詢問她,其實已和通知無異,況且,能去到縣裡大人物的酒席上……她求之不得。
阮良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的點了點頭。
在向慶縣靠城牆的一處不起眼的小茶樓裡,一間房門窗緊閉,屋内點着的沉香透着絲絲涼意,但這股涼意卻又無絲毫沖撞,如同春雨一般,緩緩滲透,慢慢浸潤。
女人坐在樸素的木質椅子上,身上穿着也并不華麗,可周身的貴氣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女人淡淡品茗,細細的熱氣從茶杯裡飄出,氤氲着女人俊雅的眉眼。
來此複命的殷慈單膝跪着,雙手抱拳禀告自己探聽來的消息。
“殿下之前乘坐的那艘貨船上的人已被聖君命人全數扣押,但知道實情的人應早已被三皇女除掉,已經打聽不出什麼消息……朝中那群家夥見遲遲沒有殿下您的消息,現在三皇女部下的人已經開始往上參折子了……”
殷慈說完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眼端坐在上頭的貴女。
女人神色不變,良久才哂笑一聲:“看來我這個三妹還是不穩重啊,才過去沒多久,她就這般急不可耐了?”
“那……我們要不要放出些消息再吊她們一段時間,她們這樣速度會不會太快了……”
司鳳換了個姿勢,擱下茶盞。
“無礙,讓她們鬧去吧,陛下又不傻,哪能真就這樣讓她們得逞,她們表現的越急,倒時我們回去的局面便會更有利……況且,你知道真正的絕望是什麼嗎?”
殷慈低下頭,尊敬答道:“屬下無知。”
“呵……”司鳳低低的笑了起來。
“真正的絕望……便是在看似敵人成功之際,欣喜若狂之時,再給她重重一擊,狠狠的把她碾進泥裡……”司鳳說這話時,神情陰鸷,似夾着滔天恨意。
“皇妹……這回我可不會讓你這般輕易就死了,姐姐還想陪你多玩一會兒呢……”
司鳳慢慢說着這番話,像似磨粉般,細細研磨,每一寸都勢要敵人粉身碎骨……
饒是跟了司鳳這麼多年的殷慈,聽着自己殿下的這番話也不禁寒意頓生。
“……對了,皇城那邊易家有什麼消息?”
殷慈微微一愣……這話題轉的未免有些生硬,而且又是易家……
從前殿下向來對那易家長子不堪其擾,可不知為何,近些日子卻頻頻詢問那易家的消息。
易家在朝中向來是中立,在儲皇争奪方面他們本應是沒什麼消息的,而那易家長子在皇城卻幾乎要鬧翻了天。
殷慈如實禀告道:“那易家的公子前些日子跪在聖君殿前喊了幾天冤,說是殿下你一定是為奸人所害,誰來勸他都不聽,甚至此事還驚動了皇貴君……”
司鳳放在桌上的手緊了緊,問道:“然後呢?”
殷慈停了停,還是道:“易将軍拿易大公子沒辦法,然後……皇城那日恰巧下了場大雨……聽說易公子染了風寒被下人擡回了家……”
“胡鬧!”
砰的一聲,司鳳一掌拍在桌子上。
殷慈再次低下了頭,心中卻覺驚奇。
……看反應殿下似乎還挺在意那易大公子,但,在一月之前,她敢打賭,就算那易大公子為殿下上吊,殿下眼睛估計都不會眨一下。
如今……這是怎麼了?
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主子性子陰晴不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是以殷慈很快接受了自家主子突然在意起易大公子這件事。
“那……殿下可需屬下去做些什麼?”
司鳳皺着眉靜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像是妥協般,從自己衣襟裡掏出枚溫潤的白玉遞給殷慈。
殷慈身體又是一怔,若她沒記錯,這白玉應是前些年易大公子送給殿下的。
皇城貴公子向來注重女男大防,可鎮國将軍府長子易鏡疏卻是個奇葩。
易大公子癡戀大皇女司鳳數十年如一日,幾乎是從小追到大的,縱使被大皇女當衆拒絕多次也沒放棄……這已是全皇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些年來,易大公子送給大殿下的東西沒有幾千件也有幾百件,大多數都被大殿下毫不留情的退了回去或被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唯獨這一枚毫無雜質,渾然天成的白玉卻是送到了大殿下的心坎坎上,甚至破天荒的被留在了殿下的身邊。
這枚玉全天下隻有大殿下一人有,且是易大公子私下所送,并無外人所知。
可這枚白玉拿出來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