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坦坦蕩蕩地轉了一圈,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背着我偷人啊。”
“你把我想得太閑了。”霍斯舟似乎是冷哼了一聲,“找到了嗎?”
姜伊背着手,擦着他的肩走出去:“暫時沒發現。”
她把桌上的飯盒向他推了推:“諾,你是大忙人,我閑着,就來跑腿了。”
霍斯舟走過來,打開看了眼。
菜式多樣,每樣都是硬菜。
“你别誤會,”姜伊在沙發上躺下來,“我今天回家了,這些都是我爸做的,讓我給你帶一份,你吃完還要給他個反饋啊。”
霍斯舟說:“看得出來。”
姜伊一噎:“什麼?”
霍斯舟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說她在問什麼廢話。
姜伊:“……”
“我廚藝沒那麼不堪入目好嗎?”她滿世界找面子。
“忘了?廚房是誰炸的?”霍斯舟直接毫不留情地把她的面子裡子都撕下來往地上扔。
姜伊一時間反駁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起。
三年前,她有過趁霍斯舟不在家,把廚房炸了的戰績。
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教程上來的,結果敗得慘不忍睹,一盤菜炒出來,均勻的炭黑色。
連帶着她整個人都像是剛挖煤回來似的,灰頭土臉。
事後回到家的霍斯舟看到這片狼藉,沉默了很久,讓她以後别進廚房了。
當時姜伊還覺得很氣餒,她别的事都做能得很棒,那她就是做飯這根神經不發達能怎麼辦嘛。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還是三年。”姜伊憋了好一會兒,底氣不足,“你别老是對我刻闆印象。”
辦公室裡毫無預兆地陷入安靜,她話音落下許久,都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半響,姜伊才聽到霍斯舟若無其事地開口:“你說的對,那麼你現在廚藝如何?”
姜伊思索片刻:“蛋炒飯很好吃的程度。”
霍斯舟扯了扯嘴角:“厲害。”
“……”
聽得出對方口中不加掩飾的敷衍,姜伊内心幽怨地閉上嘴巴。
給姜企發信息。
【世界上最最最親愛的爸爸,請問我一定要在這裡親耳聽到他的反饋嗎?】
【女兒先回家行不行呢?】
姜企過了十分鐘才回複:【不行不行,你得觀察他的表情,判斷是不是真的好吃,别是為了哄我說的啊。】
姜伊無語了半分鐘,瞄了霍斯舟兩眼,筆記本電腦擋住男人的臉。
她低頭回得随意:
【他撲克臉,我看不出來。】
姜企估計忙着和鄭舒眉逛街,消息都回得格外慢,姜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索性關上手機,坐到霍斯舟對面。
她貿然坐過去,引得霍斯舟看了她一眼。
姜伊這才發現飯盒又被合上了,原封不動地靜靜放在一邊。
霍斯舟在工作,并沒有吃飯。
“你還不吃?”
“嗯,”霍斯舟盯着電腦屏幕,輪廓硬朗英俊,“有些事要處理。”
“噢。”
好吧,反正是保溫的,一時半會兒也冷不了。
姜伊沒走,單手撐着下巴,過了一會兒問他:
“霍斯舟,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馬卡龍了?”
霍斯舟頓了頓,眼睫微動,目光從屏幕移到她臉上。
迎着光,她的眸子呈現出漂亮空靈的琥珀色。
“很難猜嗎?”他再開口時,已經收回視線,語氣慢條斯理,“我吃掉馬卡龍的時候你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姜伊更好奇了:“我什麼表現?”
霍斯舟道:“笑裡藏刀。”
姜伊:“……”
霍斯舟補充:“還對着它的位置望眼欲穿。”
“……”
她那麼明顯嗎?
姜伊沉默,霍斯舟看起來有挺多事要處理的,她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姜企還沒搭理她,打開手機,屏幕頂端忽然彈出一條熱搜推送。
她掃了一眼,當看到其中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目光輕輕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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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到看完,她擡手,利落地劃掉了這條消息。
辦公室采光很好,正午的陽光燦爛,一股腦潑進來,鋪了滿間。
光線好的時候,總是最适合拍照的。
大概是身為攝影人士的習慣,姜伊順手舉起手機攝像頭,找尋着合适的角度,以便将肆意四溢的陽光定格下來。
就在她收回手機要退出相機的前一刻,畫面忽然帶過不遠處握着鋼筆辦公的男人。
筆記本電腦被合上,男人一身深灰色的筆挺西裝,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
暖暖的一束光線,攀在他手背上,額前的發絲也鍍上了層淡淡的金光,連帶着他眉間的疏離冷然也被融化了些許。
姜伊動作一頓。
攝像頭輕輕偏離,一瞬對焦成她手邊綠植,最初的畫面在視野裡模糊,姜伊鬼使神差地擡手,指尖在男人的身影處點了下。
畫面漸變成清晰,仿佛與姜伊三年前的記憶重合。
巴黎的冬天很難有這樣炙熱的暖陽,光線通常是冷白的。
但姜伊的記憶裡,有很多很多次這樣的等待。
霍斯舟來巴黎,是因為霍家在法國的公司出了問題,否則他不會在巴黎一呆就是幾個月。
後來他工作的時候,姜伊就很少打擾。
她經常趴在沙發上看書,看累了,就擡頭看一眼他,許多回。
但從未有一次與他的視線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