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曼哈頓中城區的時代廣場是紐約最著名的繁華商圈之一，即便是旅遊淡季的工作日，許多熱門店鋪依舊人滿為患。金發碧眼的俄羅斯女人倚在星巴克咖啡靠窗的長桌邊上，手裡捧着一杯焦糖瑪奇朵，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吸管攪拌飲料，嘴上随口問道：“所以，你們下周走？”

“下周一上午，準确來說。”坐在旁邊的另一個年輕女人說着，将注意力從窗外不斷變換的大大屏幕廣告上移開，補充道，“皮特羅和幻視也會一起去。”

“是什麼地方來着？呃……魔法師……”

“紐約聖所。法師的地盤。”旺達接話糾正，随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吧，我也不是很懂，但聽說他們對寶石有些研究，大概能教我們如何掌握力量——你知道，我們都是因為那東西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好吧，真是奇妙的世界。”胡桃夾子不鹹不淡地撂下一句評價——當初她在關注複仇者聯盟的消息時看見紐約大戰的新聞，臉上茫然又驚奇的表情大概和巴基第一次用微波爐和洗衣機時一模一樣。好不容易接受了這裡存在外星人的現實，如今又冒出了更多神奇的新鮮事物。

旺達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打趣地湊過來，擡肘撞了一下胡桃夾子的腰。“别這樣，你們的世界也很神奇，真的。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這麼漂亮可愛的機器女孩。”她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想象中的基本都是，嗯……烤面包機那樣的。”

“烤面包機？”胡桃夾子不解。

“啊！我是說幻視。你知道嗎？上次他給我講了個笑話，‘有一台會講話的烤面包機’……我的老天，他簡直在侮辱‘笑話’這個詞！”

旺達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又往胡桃夾子身邊挪了挪，大有一副要把這事從頭到尾好好說道一番的架勢，眼底散發出的愉快光芒連鼻梁上那副用來僞裝樣貌的平光眼鏡都遮擋不住。

胡桃夾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立刻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們在戀愛嗎？”

“——什麼？！！”

绯紅女巫迅速捂住嘴，止住了脫口而出的尖叫，又低下頭壓了壓帽檐，小心地轉動眼珠環顧四周，見店裡的客人們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才算是松了口氣。

“你要吓死我嗎？！不、不——我們沒有！”旺達拍着胸口怒視了胡桃夾子一眼，同時對先前的問題連連否認，隻是緊張的語氣和浮起紅暈的臉頰實在稱不上具有說服力。“好吧，好吧，至少現在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誰知道一台烤面包機是怎麼想的？”她歎了口氣，露出了有點頭疼的表情，但随即意識到身旁的女人同樣是基于人工智能技術的機械生命，甚至正在熱戀中，于是立馬眼神一亮，換了張有點扭捏的神情，問道，“嘿，卡嘉，你……你覺得他……嗯……”

“我不是烤面包機，旺達。”胡桃夾子打斷了绯紅女巫吞吞吐吐的話，挑眉喝了一口飲料，“正經來說，我們使用的是不同的情感輸出算法，在這方面，我的經驗大概對你幫助有限。”事實上，别提什麼給其他人傳授經驗了，就連她自己的基礎程序都不能為這份感情給出一個完全符合運算邏輯的解釋，搞不好真的是這個奇妙的世界所帶來的魔法奇迹。

“她說得對。依我看，你還不如去問問那個鐵胳膊的男人。”NTW-20走過來，邊說邊把加了巧克力粉的冰拿鐵放到桌上，将垂落臉頰旁的粉色碎發别到耳後，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也好奇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類都在想些什麼——流行和我們這種家夥談戀愛嗎？”

沒等旺達開口，胡桃夾子先發出一聲哂笑：“怎麼？你看上哪個了嗎？”

“去你媽的——”NTW-20氣急罵道。

胡桃夾子沒理她，徑自繼續對旺達說：“總之，如果他說我壞話，請直接告訴我。”

然而旺達慌忙擺起手，示意她們不要擅自決定：“不不不，我才不會去問的！那也太尴尬了——巴恩斯先生正在煩惱他腦子裡的口令，這麼重要的事，我現在不僅幫不上忙，還拿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打擾他，這不行！”

“旺達……我說過了，别總想着這個。沒關系的。”

“不，卡嘉，你們救了我哥哥的性命，救了我的人生——我必須要做點什麼來回報。”

绯紅女巫被口罩遮住了一半的臉上顯出嚴肅又堅決的表情，平光鏡片後是同樣不肯退讓的眼神。胡桃夾子盯着她看了兩秒，最終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嘴唇。

“無論如何，别給自己太多壓力。”她将目光轉向窗外，撐着下颌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一瞬間，又像是在透過這座城市看着某處不可說的遠方，“巴基的事——總會有辦法的。”

穿着綠色圍裙的咖啡廳店員在櫃台後叫着顧客的名字，旺達反應了一下，然後突然站起來，一邊回應着“是我的是我的”，一邊舉着手擠進等候的人群，取走了自己點的那杯馥芮白。

“瑪麗。”胡桃夾子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店員口中的名字，“認真的嗎？”

旺達捂着帽子回到座位上，把寫着“瑪麗”的飲料杯放下，在金發女人怪異的眼神下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這有什麼！誰沒在星巴克用假名點過咖啡？！我可不想在這個地方被認出來。”绯紅女巫硬着頭皮解釋起來，“而且這是有科學依據的，維基百科做過調查，近兩個世紀以來，美國女性起名的首選一直是瑪麗。男性名字的流行總是改變，但瑪麗永遠屹立不倒。所以在美國，想要融入人群而不被注意，叫這個準沒錯。”

“……你為什麼會在維基百科搜索這種東西？”胡桃夾子仍舊不能理解，但姑且表示尊重，“這個國家真是完了。”

說完，她突然想到什麼，眼疾手快地搶過NTW-20的杯子，隻見透明的塑料杯身上赫然用黑色馬克筆寫着一個名字：瑪利亞。

“你媽的胡桃夾子！！！”

“真是完了——！”

娜塔莎趕在中午之前忙完了手頭的工作，帶着蠍式和M1887前來與胡桃夾子三人彙合，在托尼推薦的高檔餐廳裡吃了一頓昂貴的牛排——當然，錢也是托尼出的。正餐上來時，胡桃夾子正在與巴基短信聊天，順手給那盤精緻的餐點拍了張照發過去，深深刺激到了留在基地裡吃外賣漢堡和薯條的男朋友，幾秒後回過來一個噘嘴的表情包，一看就是有山姆在旁邊進行場外指點。

娜塔莎伸手在胡桃夾子面前打了個響指，把兀自看着手機傻笑的女人喚回現實。

“哇哦，巴恩斯都會發短信了。這點可比他老朋友強多了。你們肯定想象不到偉大的美國隊長在剛剛蘇醒時鬧過多少笑話。”黑寡婦晃着酒杯，似笑非笑道。

胡桃夾子聳了聳肩，拿起刀叉開始吃飯：“隻是發短信的話，他之前就會的，沒什麼機會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