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栖湶笑着拍掉裙擺上的雜草,“那我就祝福你們啰,被幸村君放在錢包裡的女孩~”
“……”
被打趣的白無水很是無奈:“你也沒有放過我。”
雖是這般調侃,但她神情卻并不輕松。
她頓了片刻,聲音低下來,“我過幾天就離開日本了。”
明栖湶緩緩挑眉。
“所以,你打算甩掉他?”
雖兩人交流并不密集,但明栖對她的了解卻一針見血。
白無水扯唇,“我和他又不是情侶。”
哪裡稱得上甩掉。
不過大約是碰上了一個能說知心話的人,她前一秒說得絕情,後一秒又宛如自我拉扯地迷茫了起來,“你覺得,我們合适嗎?”
明栖湶目光複雜,一時沒說話。
合不合适這種問題,早在問題抛出來之前,她心裡就帶上了答案。
‘喜歡’這種東西,享受它就是天使,可若想克制,便往往會叛逆成惡魔。而她便是在做一件麻煩事,竟試圖用一些大概率存在但還沒發生的殘酷現實,去理性壓制它反撲。
她無法設想兩人在一起的未來,所以幹脆警告自己不要開始,不要沉淪……這自然可以稱之為對愛的責任感。
但明栖湶卻覺得,她是在小心翼翼地,預謀更大的‘貪心’。
白無水不是一個吝啬表達感情的人,但感情之于她,就像丢進火爐裡的木柴,愛一次,燃一次。直到化為灰燼。
可她并不想毀掉自己。
所以,在她沒有百分百确認這份愛的純粹之前,她不會交托出最後的真心。
愛,隻能綻放給熱烈回應她的勇者。
但幸村君目前在她心中,占比例更大的身份……恐怕還是病人?
她目前仍在觀望這場關系的屬性與本質,但有限的時間卻在逼迫她盡快做出決定。然而草率地答應,是對彼此的不負責。可一旦拒絕,異國後的他們便再無可能。
可感情,不是一個人患得患失的獨角戲。
明栖湶眉梢微揚,說道:“這不是還有幾天嘛。”
“什麼?”
還有幾天……然後要說什麼?
她樂觀的口吻令她微愣,但又燃起了幾分期待。
她欣賞湶,也很想知道她會怎麼做,因為她的精神内核比她豐富,更擅于處理這些棘手的感情問題。
明栖湶沒有令她失望,那雙清傲的眼眸泛起一鼓勵的微光,“幾天也可以談一場戀愛,合不合适試試就知道。”
“可……”
明栖湶懶得聽她可是,可是來可是去也無非是作繭自縛,“幹嘛給自己那麼大壓力,我爸40多歲的人都沒搞懂愛情。難道你一個十幾歲的人短短幾天内能找到答案嗎?”
“想開點,就當給自己幾天試錯機會,相處的開心,你們兩都不虧。”
“如果幾天後不願意異地或者異國戀,那就甩掉他好了。電話什麼的通通拉黑,隻要看不見他的傷心難過,你就不用愧疚了。”
幸村精市莫名背脊發涼:“……”
他攏了下外套,看向比分牌,現在是第五局,真田VS笕,比分5:0。
還差一局就結束了。
“你好狠的心。”
白無水光是想想他痛苦落淚的畫面……她就難受得呼吸不過來。
明栖湶:“……”
好吧,壞人她來當。
她環着胸往樹上一靠,“長痛不如短痛,分得越狠,才能斷掉彼此的念頭越發老死不相往來。你不也打算對自己這樣殘忍嗎?”
是啊,她對自己不也這樣狠心嗎?
他難過,她難道就開心嗎?
樹葉婆娑,光影在飒飒聲中,将她投成一團涼薄的黑影。
未過多久,白無水不知是翻過話題,還是想明白了,忽然對她道:“明天有空嗎?約你吃個飯,把欠你的冰淇淋還上。”
聞言,明栖湶冷哼着陰陽怪氣:“怎麼?還了我冰淇淋之後,也順便跟我絕交?那也沒必要吃了,現在我就把你拉黑。”
說着,她還真拿出手機熟練地操作。
“……”
白無水倒是忘了,這姑娘對感情也是個高要求的。
雖然有些任性,但卻霸道地令人安心,她笑着制止她:“我總要正式請朋友吃一頓飯。如果下回你還想當逃兵,那就來找我,我收留你。”
她們以後未必聯系得有多頻繁,但對于這位特殊的朋友,都希望對方越來越好。
明栖湶收起手機,微笑着迎接斑駁落下的陽光,“有一次當逃兵的經曆足夠了。不過等我寒暑假有空,就去你在的城市旅遊。”
“不打算帶上我嗎?”
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微怔地看去,密發少年眉眼彎彎似新月,他閑庭散步般走入陰涼處,如風輕日暖微風徐徐。
白無水覺得他挺眼熟,但一時沒想起在哪裡見過。
他和精市的氣質有些相似,咋眼看都很溫和平易近人。但兩人的本質又有些不同。
溫柔和溫暖是精市靈魂的一部分底色,但他骨子裡卻是個傲氣執著的霸道之人。
不過,這位少年眉目開闊舒朗,好似一縷自由自在的風,不受天地萬物拘束。
當然,風也有為某個人停留的自由。
她的目光從少年身上,戲谑落向明栖湶,“不打算向我介紹一下?”
明栖湶沒了半點方才的從容與犀利,她在觸及少年那張吟吟笑臉後,表情不自然撇開,“姓名,不二周助。性别,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