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夠折磨的小小孩子在一個風雪天,偷走了他們的錢,還把他們家砸得稀巴爛。
她躲進了一輛貨車裡,逃去了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但這個世界卻一次又一次用鮮血告訴她,這不是一個值得生存的世界。
而在她沒有力氣堅持下去的那一刻,一件溫暖的衣服又騙去了她早已麻木的信任。
……
小女孩命途多舛,命格帶煞,他請教了好幾位算命先生,才給她取了一個名字——‘無水。’
無病息災,遇水化吉。
老人在歲月長河的時空中,望着那個眼神死寂,對他充滿警惕的瘦小孩子,一點點面色紅潤,敢大聲說話,也敢恃寵而驕。
他欣慰不已,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敢再欺負她。
若不是擔心這個鬧騰折磨人的姑娘活不下去,他又哪有那般大的毅力陪度過她逆反上天的童年,和嚣張狂妄的青春期。
他還想多陪陪她,想看着她有愛人,有家庭,還有自己的孩子。
可他的身體已經走不了那麼遠了。
所以,他對渴望親情,但又能在事業上為她保駕護航的墨蘭謙拜托道,“那孩子很有天賦,也很重感情。你當了她的監護人,要注重身體,别讓她再送走親人。”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逼她學習醫術,也不想要求她盡快成長。
可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她又如何在這世上立足。
望着在病床前不哭不鬧,面若死灰小小孩子,他說,“你要成為一名好醫生,去救很多人。”
你當不成好醫生也沒關系,平安健康就好。
她如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點頭,“好。”
此時此刻,老人閃爍的目光在她明媚的笑臉上久久定格。
心頭一直無法放下的牽挂,終于化作屢屢清風,揚着雛菊花瓣,随風散成金色的祝願。
*
故事回到多年前的某個傍晚。
總在村莊裡行醫的年輕人因醫術精湛,被請去外地出診。
回家的路上,他望着懸挂在海上的一輪橘色日出,心底猛然顫動。
他摸了摸眼角,竟落下了淚……或許是從未見過海的驚歎。
但莫名的,他卻覺得,在那一瞬間,似乎從遠方飄來的一道意念将他心底的躁動沖散了。
他擦掉眼角的淚,匆匆趕上回程的末班車。
不過他第一時間就改掉了‘白來’這個名字。
十年後。
35歲的白雲天考入頂級中醫藥大學,并在小飯館裡邂逅了一位單親媽媽張初。
她有一位9歲的女兒,名為張簡,孩子頭腦聰明,隻是母女兩關系不好。
一年後,他成為了這女孩的繼父,并和張初孕有一女,名為白月河。
白簡19歲考入北京大學臨床系,在備考碩士期間,被一個富二代纏上。但她不僅沒有被富二代柔情蜜意的追求打動,反而還犀利地洞穿了他的陰謀。
她果斷報案,并協助警察牽藤摸瓜,抓出了一連串犯罪分子。
她碩士畢業後,和青梅竹馬的鐘承硯成婚,次年誕下一女,名為鐘……算命先生說,這孩子命格帶煞,但若姓了白,便福澤深厚,平安健康。
于是,兩家人愛不釋手地抱着嬰兒,一緻贊同孩子随母姓,名為——白無水。
但白簡事業心極強,在孩子一歲時,向美國哈佛遞交了博士申請書。她攻讀MD/PhD博士雙學位,大概需8年時間。不過兩家人都很支持她。
同年,她認識了一位比她年幼好幾歲的師兄。而陪她來美國的18歲妹妹月河,對25歲的小師兄墨蘭謙一見鐘情,并展開猛烈追求。
墨蘭謙以兩人年齡相差太大為由,拒絕她多次。
但三流文學作家白月河越挫越勇,從18歲追他追到了23歲。
而在她26歲,姐姐博士畢業準備動身回國之日,她堵住了半夜才從手術室出來的男人,“墨蘭謙,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敢不敢娶我?”
八年了,眼前的女孩依然是18歲明媚驕傲的模樣。
不像他,34歲已有了白發,他一無所有,哪有底氣去愛這樣的姑娘。
白月河說到做到,幹脆利落轉身。
可身後的男人卻拽緊她的手腕,忐忑而掙紮:“我沒本事娶你,但你介意我入贅你們白家嗎?”
白月河:“哈……?!”
墨蘭謙不準她轉身看他的狼狽,隻說,“我無父無母,還欠了許多高額學費,我本打算還清再給你許一個承諾……不過就算沒還清我也養得起你,隻是還款的年限需要拉長,利息多一些。”
就這樣,27歲的白月河和35歲的墨蘭謙結婚了。
白家的大人都很高興,但唯一的小孩白無水哭得驚天動地。
她三歲第一次去美國見到墨蘭謙,就對他有莫名的敵意。
墨蘭謙覺得她和眼緣,一見面就伸手抱她,可她一張嘴把墨蘭叔叔的手咬破皮,還被小姨揍。
而在她7歲時,這位墨蘭叔叔已經提着大包小包上他們家拜訪了!
她堵在門口,說什麼都不讓他進去,然後還被媽媽以沒禮貌為由揍了。
等到她十歲了,這位墨蘭叔叔更是得寸進尺,竟然要娶走全世界最好的小姨!
她含着滿眼的淚,狠狠攔在房門前,誰來扯她,她就咬誰。
新婚之日,墨蘭謙不跟倔得全身是反骨的小孩硬碰硬,他拿出提前準備好厚厚紅包,遞給白無水,笑着格外溫柔,“我不是為了搶走你小姨,我是來加入這個家。”
被媽媽掌管财政大權的白無水很沒骨氣地讓開了,但在新鮮姨夫準備進門時,她雞賊地拽住了他,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姨夫,媽媽會收我紅包,你結完婚,再背着他們偷偷給我點呗。”
墨蘭謙被這無理的要求逗笑,他的确要加緊賺錢,不僅要養老婆,還要管便宜外甥女的零花錢。
白無水13歲時,白雲天已是‘中西結合,運動康複’與‘針灸臨床診療’兩個領域的頂級專家。9月份,他接診了一位來自日本神奈川,患有異化版格林-巴利綜合征(多發性神經炎)的13歲患者。
醫生們雖診斷為多發性神經炎,但症狀細查起來,卻又不完全一緻,甚至更為複雜。一部分醫生認為西醫治療更有效,畢竟針對神經治療的西醫技術成熟。
不過另一波中醫派卻覺得不能完全按照西醫治療。他們目前尚未知病情全貌,若貿然用藥,産生的副作用會對13歲的身體造成危害。
于是兩波人經讨論後,便決定請動了白教授。
白教授說幸好發現及時,目前少年的身體能通過中醫針灸與西藥配合診治,可若再耽擱些時日,恐怕就無藥可治,将淪為絕症。
幸村精市從神奈川轉院去中國A市,兩個月後,痊愈回國。次年,14歲的他帶領立海大延續關東16連冠榮耀,并書寫立海大三連霸傳奇。
同年7月,位于神奈川的日本帝邦大學與頂級中醫藥大學合作,成立中西結合臨床院系,并任命白雲天為學科帶頭人。
從小跟着外公的白無水得知他去日本出差,還至少3到4年。剛初中畢業的她不幹了,死活鬧着要一起去日本,“外公不在,我怎麼活啊!”
她帶着三歲娃的小姨也哭,“我是個爸寶女,爸爸不在,我可怎麼活啊!”
三歲的娃看媽媽和姐姐哭得這麼傷心,也跟着一塊哭。
白簡看女兒哭成這樣,莫名火大,她之前每次離家去美國,都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
外婆嫌三人吵,一錘定音道:“都别吵,我帶你們一起去!”
唯一被撇下的白簡:“……”
合着她嫁出去,就沒愛了。
她當天晚上帶着白無水回隔壁婆家,讓她爺爺奶奶和爸爸,都感受一遍孩子不戀他們的糟心。
孩子他爸比她還傷心,“外公揍你,你怎麼不記仇呢?”
白無水這小孩,從小到大都極難管教。
他們兩家人,算上哥哥和妹妹的另一半,一起也有十來張知識分子的臉,但都不夠她一個人丢。
一學期下來,她若每個月不請一次家長,他們都得懷疑孩子是不是在學校受了委屈,心理抑郁了。
當然,他們絕不承認自己對孩子寵溺。
他們家孩子鬧事歸鬧事,但絕不會故意尋滋挑事。一定是别人先惹了她。
不過家裡的小孩要是下手太狠,他們也會訓她。
但她記仇,爸爸幼兒園大班打她手心的事,被她記了十年。
可外公初一拿着直尺,把她手臂打紅,她也隻是氣了一晚上,第二天氣呼呼爬起來就對外公說,‘雖然我很傷心,但我可以大度原諒你!’
她外公又氣又笑,但沒對她笑,而是繃着臉嚴肅喊她到身邊,讓她一五一十反省自己的錯誤。
想起對外公的偏愛,白無水沒說太肉麻的話,隻給親爹一個不走心的擁抱,“記得給我零花錢。”
卑微親爹:“……”
威脅上他了,不給錢,她扭頭就去哄她姨夫。
但親爹還是抖抖錢包,背着她媽媽偷偷給她塞錢,“有空給你媽媽和爺爺奶奶打電話,他們很想你。”
白無水點點頭,轉身就朝媽媽和兩位老人撒嬌。
媽媽頭疼她慘不忍睹的成績,又叮囑她日本和中國的課程不一樣,一定學好日語,免得跟不上進度。
爺爺奶奶也是各自學科領域的佼佼者,但沒叮囑學習上的事,隻讓她别受傷,一切平安開心要緊。
10月,白無水跟着外公一起來到了神奈川。
她已初中畢業,可日本學校還處于初中的第二個學期。所以她沒去上學,不過她也不閑,忙着和小姨一起學日語。
12月,為了給她過15歲生日,白簡和丈夫特意用掉攢了一年的假期,陪喜歡冬天的白無水在日本青森滑雪。
一襲紅色沖鋒衣的她在冰樹仙境裡跳躍穿梭,宛如遊龍出海,霎那間成為了純白世界的唯一焦點。
悠悠纜車上,假期和隊友來此團建的幸村精市望着禦雪而行的輕盈背影,怔怔地忘記了呼吸。
1月,白無水回中國,和爺爺奶奶過了一個新年。
3月,她通過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入學考試。
4月,她正式成為了一名立海大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