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姜朝晖笑,挑眉的一刻說不清的淡漠語氣流出:“阿瑤不願意幫大哥?”
這話一出,空氣都寂靜了一瞬。
而此時正縮在床腳的虞知鸢聽到“結丹”二字時,幾乎條件反射地想到方才姜青瑤說的煉化金丹來獲取血脈之力的事,她不由地心中打突。
姜朝晖為何如此急于讓姜辭結丹?
總不會……
想要姜辭的金丹就是他?
這個猜測一出就不斷在她腦海中翻騰。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呼吸急促,背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層冷汗。
好在隐息将她的動靜全數隐藏住了,才沒讓她暴露出來。
良久。
姜朝晖終于擱下茶盞,又問了一遍:“阿瑤可願意幫大哥?”
姜青瑤脊背微彎,輕聲:“那是自然。”
姜朝晖聞言卻是忽然笑了聲,又道:“現在倒也不必了。”
他身體往後靠了靠,嘴角噙着一抹讓人看不分明的笑意,“祖祠的禁制原本需你我兄妹二人合力才能破開,但想來,隻要阿辭願意帶我們進去,倒也可以省些力氣。”
他說到這頓了下,側眸望向門口。
“阿辭,來看母親怎麼不提前跟舅舅說一聲?”
虞知鸢聞言,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跟着往門口看去。
門口果然立着一道人影。
虞知鸢心裡一突。
她拿了姜辭的劍,早預料到姜辭能循着氣息找到她,但她也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裡耽擱這麼久……
也不知道姜辭是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背着光,虞知鸢看不清她的神色。
“阿辭,來都來了,還杵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罷。”姜朝晖又一次開了口,忽而又轉頭看向姜青瑤,目光似有深意:“你瞧,我就直到阿辭心裡還是記挂你這個母親的。”
聽見姜朝晖的話,姜辭忽然動了。他擡腳跨了進來,走到了姜朝晖面前。
一站一坐。
“舅舅方才說要将先祖的傳承給我嗎?”姜辭言行還算有禮妥帖,但口吻聽來卻顯得有些冰冷。
姜朝晖挑了挑眉,輕喟一聲:“原來阿辭聽到了啊。”
姜辭沒有應聲,隻是問道:“為什麼?”
姜朝晖聞言眉峰一蹙,臉上露出了點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阿辭聽到了,自然也該知道,舅舅和你母親都是為了你好,阿辭若是接受了傳承,修為想必能夠一日千裡。”
明明姜朝晖口中說的是關切的話,可不知為何,聽得虞知鸢心中忍不住地微顫。
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姜青瑤口中那個想要煉化姜辭金丹的人,恐怕就是眼前的這位姜氏家主姜朝晖。
一種像是不安的情緒從她心底深處蔓延出來,她幾乎是本能地覺得姜辭不應該再留在這裡,但她的腳步隻稍一挪動,又立刻收了回來。
她現在的修為,即便加上姜辭,也根本不是姜朝晖的對手,她要是現在貿然出去,恐怕也就是白送個人頭。
她得想想法子。
另一頭,姜辭眸光一轉,卻是看向床榻上的姜青瑤:“是舅舅說的這樣嗎,母親?”
姜青瑤卻從始至終未看他一眼,隻抿了抿唇,少頃,才低聲道:“自然是的。”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虞知鸢有些着急,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其中不大對勁。
分明姜青瑤在跟她說話時,言語間都是對姜辭的疼惜愛護,可既然他心裡是愛自己的孩子的,為什麼不在察覺到姜朝晖的心思後,想辦法帶着姜辭離開姜家呢?
又是為什麼,她甯願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卻一直隐瞞姜辭,即使是到了現在,也還在替姜朝晖遮掩呢?
虞知鸢實在猜不透姜青瑤的想法,而此時也不是猜她想法的時候。
她摁下心中的焦急煩躁,屏氣凝神,一點點向着姜辭站着的地方挪動腳步。
姜辭在聽到姜青瑤的話後沉默了下,而後唇邊漫起一點笑意,上挑的眼尾也随之彎成好看的弧度。
可這笑意不達眼底。
他動了動唇,聲線微啞,話裡似乎帶着淺淺的倦意:“舅舅應當隻是想要我的金丹罷。”
這話一出口,仿佛有寒風吹過,虞知鸢身上的汗毛控制不住地豎立起來。
姜青瑤也像是整個人都僵住了似的。
反倒姜朝晖卻是面不改色。
他的目光落在姜辭臉上,饒有興緻地看着他,食指在白玉杯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少傾,“啧”了一聲,悠悠開口道:“原來阿辭早就知道了啊。”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姜辭,如看着區區蝼蟻。
“既然如此,阿辭可願助舅舅一臂之力?”
空氣一瞬間凝固,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這樣的死寂之中,一道帶着稚氣的軟糯奶音陡然在屋内響起。
“助你馬哔!你個傻叉!”
其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