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晚宴在古堡東南角的一個宴會廳舉行。
和秦斐以往參加過的晚宴不太一樣,宴會廳并沒有堆砌成山的香槟杯,也沒有自取的甜品,更沒有穿梭觥籌的侍應生。
而是幾張貫穿廳堂的長桌,長桌布置算是精細,白色雕花餐布覆蓋桌面,邊角垂着根根分明的流蘇。桌上間隔擺着造型繁複的燭台,燭光照亮桌上準備妥當的美味佳肴與新鮮采摘的花朵。
說是晚宴,更像是一場大型聚餐。
且是自助的那種,并沒有人來安排他們入座,全場的聲音隻有高台角落的大提琴,演奏家身上沒有追光,在昏暗的環境裡拉響深沉而延綿的曲調。
秦斐并不是一名音樂的追捧者,他聽出來,曲調是《希伯來晚禱》。如果這時候有身份尊貴的alpha在場,而他又被要求接近的話,那麼《希伯來晚禱》就會成為一個打開話題的契機。
但這裡沒有,隻有參加晚宴的omega和beta,而不見古堡主人蹤影。
這讓百名待選新娘非常局促,他們不知道盛裝出席的自己應不應該擠在桌前,去品嘗油光閃閃的烤雞。
——座位明顯不夠,數量上大概少了一半,且這都是獨椅,壓根沒辦法多人擠一個獨椅,那隻會讓這場宴會以及參與宴會的人變得滑稽可笑。
傻站着更加尴尬,于是有待選新娘嘗試着先占一個位置。當有人坐下,大提琴曲便停了。宴會門被打開,穿着制服的親衛隊魚貫而入,在落座的人當中,帶走了一些人。
宴會廳面積很大,人也很多,但卻靜得針落可聞。直到宴會廳厚重的大門被重新合上,大提琴曲重新拉響。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概是發現來賓傻站太久,演奏家暫停了奏樂,溫聲說:“各位請坐。”
又有一部分人落座,于是厚重的宴會廳大門再次被推開,親衛隊又在這一批落座的人中挑了一些人帶走。
且他們的動作算不得上溫柔,甚至有一些粗暴,由兩個人夾着胳膊,拖走了某個待選新娘。
整個宴會廳再次沉默,演奏家:“各位請坐。”
随後繼續了他的曲子。
終端:“有問題。”
這是一句廢話,從進來宴會廳的伊始,秦斐就發現了問題。起初,他以為這是艾維斯伯爵給他們的下馬威,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但如果是下馬威倒也簡單,秦斐很善于化解他人故意給的尴尬。
秦斐目光掃過宴會廳,他并沒有看到自己的紙片人。
結合任務,秦斐猜測或許此時的情況是給‘尋找贈送胸針的人’增加難度。
他現在确實沒辦法脫身去尋找贈送胸針的人,有待選新娘嘗試離開宴會廳,想向門外的親衛隊詢問情況,但他們被趕回了宴會廳内。而被拖走的那些待選新娘,應該是被遣離了艾維斯島嶼,否則親衛隊不會對未來的子爵夫人這麼無禮。
所以要想完成節點任務,就要順利地留在晚宴中。
秦斐試着觀察順利落座的人,這些人臉上也很迷茫,壓根不知道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他們身上的禮服樣式各異,高矮胖瘦,第一、第二性别也都有差異,看不出什麼共同點。不僅如此,那些被拖走的人也瞧不出什麼共同點。
但有人被留下,有人被帶走,一定不是親衛隊憑心情挑選,絕對有一個不容置疑的标準。
終端:“需要我為您掃描查找這些NPC的共同點嗎?”
秦斐卻坐進了一張獨椅裡,椅面是柔軟的暗紅色絲絨。
終端驚訝:“您找到了?”
秦斐不以為然,他已經存檔了,錯了就重來,反正星船又将要躍遷了。
在他坐下後,又有十幾個人猶豫地落座。秦斐注意到對座的袖扣。
落座後,厚重的古樸大門第三次被推開,親衛隊再次魚貫,他們有目的地走向落座的人。有兩人來到秦斐身邊,然後從秦斐身邊經過,帶走了他旁邊的人。
“不要碰我!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旁邊的人驚聲尖叫,但還是被親衛隊粗蠻地帶走,因為掙紮,碰倒了桌上一杯葡萄酒,弄髒了他精心的裝扮。
第三批落座的十幾人這次隻留下了寥寥兩人,秦斐和他對面的人。
終端十分好奇:“被留下的标準是什麼?”
秦斐目光凝在對面那人的鲸尾袖扣上,末端扁平的‘鲸尾’的顔色是暗紅色。
經過秦斐的允許,終端這才掃描了這些被留下的NPC,無一例外,他們的身上都有一點暗紅色,或是暗紅鲸尾袖口,或是暗紅瑪瑙手串,或是暗紅内襯,或是暗紅禮服。
或是……暗紅扇形胸針。
終端:“哦啊。”
是秦斐的紙片人幫助他留了下來。
但緊接着,終端說:“雖然不知道暗紅色的含義,但我很好奇您的紙片人是抱着怎樣的心态幫助您留下來。”
秦斐為自己鋪開了餐巾,他當然也想知道。
簡單地動了餐具後,秦斐擦拭嘴唇,在親衛隊再次帶人離開時,他轉頭問親衛隊隊長:“我已經結束了用餐,我能離開了嗎?”
親衛隊長點頭:“感謝您參加晚宴,這是您的自由。”
秦斐順利地離開了宴會廳,他要去尋找贈送胸針的人了。
終端:“您不順便問問他們,您的紙片人在哪裡嗎?”
秦斐非常自信:“不用。”
他知道沙貝在哪裡。
離開古堡,順着那條開滿金盞花的小路,秦斐抵達了白天來過的海邊。
他擡頭看向海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并沒有其他人。他認真地尋找了一遍,确定此時的海邊隻有他一個人。
秦斐:“……”
終端:“……”
秦斐并不尴尬:“還是找管家問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