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洞的牆壁上還留着便攜的照明燈,而且叢生在一些地方發現了食物的殘渣和被火燎過的黑色痕迹,角落裡散着丢棄的易拉罐等垃圾,這無一不證明了一個事實:在前不久這個地洞裡還有人住過。
叢生懷疑正是那個女孩在這裡住過,或者來過這裡,不然沒法解釋她怎麼這麼熟悉四面八方的通風管道。
她循着卡爾往更深處走去。
反抗軍之前在這裡集中活動,這裡面大部分是哥譚人,他們對哥譚的無比熟悉使之前的一次次鬥争都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勝利,但這也引起了敵人的注意。
在政府軍大範圍的排查下,不少小據點被連根拔起,大部分成員接受到“神谕”的命令,連夜從小據點分批撤到了新地點,而剩下的人則組成了小分隊,留守在還沒有被發現的據點裡。若是挺過了這次大清洗,那麼這個據點之後也可以作為反抗軍第不知道多少個的“狡兔三窟”。
今天不遠處的地下酒吧被“清洗”了,從酒吧回來的麗娜說。她邊說着邊把灰色破損皮外套脫下,踢掉墊了好幾層的增高鞋,等她把所有僞裝後清掉之後,出現在人面前的是一個目測年齡隻有十一二歲的女孩。她有一頭紅色的短發,懷裡的反抗軍傳單被她放到了鐵皮箱上。
留守的反抗軍隊員中有人咬着來之不易的煙,笑着和麗娜說:”那你有招到什麼人嗎?”
“還真有。”沒想到麗娜還真點着頭說,“生面孔,她有種矛盾的氣質,我真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朝我伸手要傳單,而且還非常禮貌地道謝。”
“聽起來很像東方那邊的人,他們被自己國家保護得很好,我就曾經遇到過,□□們交火,竟然還有東方留學生探頭看熱鬧。”有人說,“但是這不太可能,鳥都知道現在哥譚就是個圍城,進的進不了,出的出不去。那天上的暴君想把我們當成俯首聽命的狗,但我們……”他輕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痰,“哥譚的城市就該由哥譚人來管,那個外星人他還不配!”
有個年輕人,他的左眼在之前的一次對戰中瞎了,纏上了繃帶,他問麗娜:“那你怎麼沒把她帶來?”
麗娜搖搖頭:“那個酒吧被清洗了,我正想走管道的時候那個人竟然也在那個時候進了雜物間,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這裡有管道的,但是這時候是敏感的時候,我害怕她可能是政府的人,所以故意把她往死路上引,然後我跑了出來。”
一位大叔開朗地笑了:“做得好,麗娜。”
衆人發出和善的笑聲,他們稱贊麗娜的機敏,而那個左眼纏着繃帶的青年在稱贊聲中微笑着和正驕傲着自己的麗娜講了一個能瞬間把這個自豪着的女孩驚成兔子的消息:“你姐要過來接你了。”
“考斯特!”麗娜生氣地跺腳,“是不是你!”
說話間,一位與麗娜有着同樣的發色但身材更高挑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緊張地摸查着麗娜的身體,害怕她受了傷,而發現麗娜完好無損後,這位面帶焦急而氣質溫柔的女人頓時一改臉色,氣急敗壞地捏起麗娜的臉:“麗娜!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随便亂跑!聽考斯特說你還去上面發傳單了?天呐,麗娜,你要是被那些政府的狗腿子抓去了,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未成年!”
“我沒有!你看我不是還好好地在這裡嗎?”麗娜拍開姐姐的手,轉身就想跑,被姐姐單手抓住了後衣領,隻能在原地撲騰幾下,無奈裝死。
“别多嘴,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跟我回去。”她兩個手指并攏曲起,結結實實地給麗娜敲了個頭栗,緊接着恢複原先的溫柔模樣,輕聲細語地和左眼纏着繃帶的考斯特道謝,“真是感謝你了,如果你能夠平安回來,希望你可以來品嘗一下我的蘑菇湯。”
考斯特咧開嘴笑,一副陷入愛情泥潭的傻小子模樣,連連應聲,目送着他心目中的女神走遠。一旁的老油條們看着考斯特這模樣,紛紛揶揄起他,說他這輩子怕是要交代在麗娜姐姐身上了。
難得的小插曲沖散了圍繞在留守隊員心中的枯燥與煩悶,他們又打起了精神來,回到各自的崗位上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叢生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的。
卡爾告訴她前面有一群裝備不如政府精良甚至有些是自己縫起來的軍備分子們,他能夠看到那些人手上雖然制造年代久遠但殺傷力依舊不容小觑的槍支,甚至在他們身後的鐵皮箱裡放着不少的炸彈,隻要拔下那根脆弱的引線,這個地洞就會埋葬所有在這裡的人。
聽到有腳步聲,尚在放松的衆人頓時繃緊了那一根弦,精神十分集中地看着那個被廢棄的地洞方向,他們默不作聲地拿起槍支,彎着腰藏在灌滿了水泥的鐵皮箱下。
箱與箱之間的縫隙能夠讓他們大概看清楚來人。
令他們略感驚訝的是來者不是他們以為的全副武裝的政府軍,而是一個比較高挑的女子。
他們仔細觀察着她。
灰白色及肩的長發,金色的眼睛,看着比較高冷。穿着有車票樣式的外黑内黃的外套風衣,裡衣白色襯衫,下身黑色開叉裙,腰間纏有黑色皮帶,手戴全指黑手套,穿着高跟馬丁靴。
他們确定哥譚沒有這一号人物,而他們都背的滾瓜爛熟的不義政權人物裡也沒有她的身影。但不排除有變化能力的敵人,那些超能力者千奇百怪,多加小心不為過。
考斯特被麗娜姐姐教過幾個字,他是這群人裡文化最高的那個了。所以他觀察得更仔細,因為他要将這個人的全部特征都寫下來,發送回總部。
“嗨。”叢生和他們打招呼。
鴉雀無聲。
要不是卡爾在一旁指指點點,可能叢生還真以為對面沒人。她聳肩:“好吧,你們有看到一個穿着灰色破損皮外套的女孩嗎?”
悄無聲息。
“大概這麼高。”她比了下身高,“她把我引入了死路,好險我爬了出來。請問你們看見她了嗎?”
萬籁俱寂。
叢生攤手:“行吧,既然你們都不說話的,介意給我點餅幹嗎?我快餓死了。”
這次鐵皮箱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兩包壓縮餅幹被丢了出來。
鐵皮箱下的衆人嚴陣以待,緊張地握住手中的武器。
叢生撿起地上的壓縮餅幹,撕開包裝啃了一口,入口的濃濃堅果味和幹澀的口感令她皺了下眉,但還是很有禮貌地朝着裡面道了聲謝,回身走回以前的地洞裡。
看着那身影漸漸轉入拐角,腳步聲慢慢停止,衆人才松了口氣。
大叔重新捏起那根被他吮吸了很久卻沒舍得點燃的煙,這世道煙也變得珍惜資源了。他沉沉地吸了一口:“那個女人,就是麗娜說的主動拿了傳單的人吧。麗娜這次招惹了不得了的人啊。”
剛才猜測是東方人的那個人說:“真是東方人,還挺有禮貌的。就是看着瘆人。”他抖了抖手臂,像是要把剛才起的雞皮疙瘩都抖落下去,“我見過不少東方人,他們年輕時候漂亮得像瓷娃娃。但是剛才那個人,真的像個精緻的人偶一樣,感覺不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