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為下雨了,就能澆滅我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紅的發褐的短發束于耳後,前額發際高高鼓起收攏于後腦,一席黑色斜剪裁鬥篷無袖上衣因雨水的滲入,沉重許多。
這裡是D市商務區大廈十六樓,面對突然破門而入的人,幽玄坐姿未變,多日陰霾驅散,心情大好,尋思他怎麼可以聲線不見起伏的吐出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語,眼皮包裹着黑琉璃的眼珠,不曾流轉,“恩”嘴裡含糊不清地算是應答一聲,恐怕連幽玄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發出了聲響。
“别以為你申請下一個破調函,我就會乖乖地照你說的做。”見對方并無逐客的意思,獵狐喜滋滋地冰冷地繼續着下文。
“恩——”幽玄擡手将批閱的一疊文件放到辦公桌左上角,收回時順勢按下辦公桌上電話鍵,冷聲道,“将30号之前的文件發出,明天準備開會的資料給我。”
“别以為”
“你還能造幾個句子。”就在獵狐準備再得意洋洋幾句的時候,幽玄有時間搭理他了。
獵狐無趣地蕩了蕩空懸的兩條腿,性感的屁股從他寬大的辦公桌上移開,撇嘴切了一聲,雙手一攤,正兒八經地問道,“一個月是吧”,幽玄輕佻地望向獵狐,還沒開口,獵狐便神色慌張地匆匆懇求似的确認道,“就是一個月是吧!”
幽玄細長的眼眉更深刻了,讓人琢磨不透此時他在想些什麼,半響換了副神情,點點頭,追憶當天的情景,“上頭知道我調你回來接受再教育,可是異常激動以及興奮的。那天,元老們拉着我的手,無不誠懇地叮囑我,一定要讓你好好溫習下基礎魔法”
原本正翻白眼的獵狐,剛聽到基礎魔法四個字,便試圖瞬間從幽玄面前消失,隻是人剛閃一半就被幽玄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了回來,将他拉至身旁,低聲恐怖地咨詢道,“怎麼,有問題?”
獵狐抖了抖身上沒有的毛發,極不自然地瞅向别處,漲紅着臉,磕巴道,“沒有。”
幽玄滿意地笑了,就這樣盯了獵狐一陣,在低微的敲門聲後,甩手,複又坐了回去。
幽玄住宅城堡
蕭天行發覺對待有些人是不用客氣的,一記“射門”正好踢到獵狐的小腿肚上,在他一聲哀嚎下,天行才又問道,“獵——兄,雖然不知怎麼回事你突然成了我的監護人,可是您還不是看守者不是嗎?”
獵狐扭曲着俊俏的臉龐,撅着嘴,“不是。”
蕭天行好笑地望着拽着自己袖子的手,“那請你放手。”
獵狐想了想,偏頭,果斷道,“不放。”
蕭天行緩慢眨下眼,覺得對方無理取鬧,吸口氣,猛的一甩胳膊,讓獵狐不妨,跌了個趔趄。
心中暗爽一下,剛準備擡腳走人,卻見那位紅發先生抱着自己的小腿,整個人賴在地上,趴着不動了。
蕭天行使勁增了增,不見效果,隻好軟下語氣,客氣道,“獵狐先生,您老還有什麼吩咐不成!”
獵狐可憐巴巴地瞻仰蕭天行擠出的笑容,委屈道,“人家要帶你去魔法學校啦。”
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與會者全部散場後,幽玄癱坐在會議椅上,左手松了松衣領,中規中矩的深色西裝修身裁體,條紋墨色奶油真絲領帶被他随意扔到一旁。幽玄隔着鏡片,望着千篇一律的天花闆,發自肺腑地歎口氣。
半響,像是振作精神的起身,撥通電話,
“您好,鄙人是德拉庫拉家族現任族長德拉庫拉幽玄,請問,德拉庫拉明皓到貴學院報到了嗎?”
“恩,謝謝。”
面帶微笑的合上電話,幽玄疲憊地在黑色皮椅上睡着了。
幽玄城堡
“歡迎回家!”
蕭天行僵硬地看着一,二,三,人,不祥之感萦繞全身。
獵狐首當其沖,蹦到天行面前,“天行啊,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啦?”
蕭天行呆滞片刻,輕眯雙眼,思考他這話出口的源程序。
見天行明顯忘記的神情,獵狐委屈地一個熊抱,差點撲倒看熱鬧的龍天。
杜磊将主人搶回身邊,龍天站穩後,捋了捋銀色長發,乖巧地說道,“獵狐,直接上。商量這個詞語我今天頭一次聽到,感覺不好。”
塞克瑞乏斯學院,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位于西大陸的一座不知名小島,因為有了魔法的結界,單純用衛星是看不到的,倘若有過往船隻的穿行,結界會立刻扭曲空間,隻是唯一的代價就是船上所有生物的血液将被抽取一滴用來維持此結界的生命運作。
幽玄城堡:
龍天斜靠着大門,右腿靠着左腿,雙手抱懷,無聊地看着獵狐忙裡忙外收拾好一馬車的行李,本來依舊閑閑的看着,可當獵狐把蕭天行放到車上後,自己竟然坐到駕駛位置,準備驅馬走人,無不驚歎地尖聲問道,“臭狐狸,你幹什麼?”
獵狐此時憨憨的笑了笑,舒展舒展筋骨,轉頭揮着卡其色棉質手帕,目光不知定在哪裡,頗有此後不見地架勢,扯着嗓子喊道,“我走了——不用送了——”
龍天眯眼盯了會愈行愈遠後座無知無覺的天行,在獵狐依依惜别的殺豬聲的背景音樂下,撅起嘴,打了一個手勢,低聲嘟囔兩句,立于一旁的杜磊便風似的沖到馬車前,低身急停,緊接着一個空翻,單手接過缰繩,雙臂用力,随着一聲嘶吼,馬車停了下來。
龍天憤忿地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看着傻傻地獵狐,毫不客氣地沖他腦袋就是一下,“你小子,準備使用這個交通工具過去!”
獵狐剛準備申述,隻見龍天杏眼輕閉,銀發無風而起,随即地上多了一個銀色魔法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杜磊連人帶車地一腳踢了下去,臨墜落的時候,依稀聽到上面龍天的咆哮,“去元老院的,連個學校門都不知道怎麼進嗎!”
還好杜磊有良心,那一腳不歪不斜,蕭天行獵狐二人,算是順利到達塞克瑞乏斯學院。
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或許,就連頹廢也是一種美吧。
蕭天行坐在馬車後廂的邊緣,身體稍稍往前,整個人就可以着陸,獵狐不緊不慢地駕着車,對這裡,他的好奇遠比天行要多的多。
剛聽到名字,原以為會是富麗堂皇的景象,沒想到SACRIFICE(祭祀)卻是如此的平淡,沒有蔥郁的林木,不見珍奇的花草,整條通往校園的石子路上居然連個人都不見。
隻是這邊的天空很藍,藍的沁人,兩旁低矮的橄榄樹倒是整齊,石塊上抽出的紫色花朵的植物為這方景色也平添了幾分悠然。
馬車漸漸行往這裡的制高點,望着海灘登錄的地方,大片海岩上圈放的竟是飛魚,天行眨了眨眼,難不成這曬幹的魚會是食物?
塞克瑞乏斯學院:
“獵狐?”辦公桌前的女人,反複咀嚼着此二字,似乎在哪裡聽過,沉默一陣,覺得失态,後擡頭示意報道完畢。
天行不慌不忙地跟着,自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目的,生存的意識,空牢牢的。
“跟着我,你很不樂意?”走到宿舍,獵狐忽然無比認真起來,眼睛灼灼,預示着很不開心。
蕭天行無所謂地擡頭,沒心思安撫這隻發怒的貓咪。
獵狐雙指夾着調函,忍住将它捏碎的沖動,轉身倒向自己的床沿,折騰這麼久,就當來這裡休假了。
見那孩子呼呼睡着,蕭天行這才觀察起宿舍來。
房間足夠的大,兩人間,沒有多餘的擺設,倒也不像旅店那樣的冷淡,大床,櫃子,書桌等等全是兩人的,包括裡面的衣物,平時用到的教學材料,真是出乎意料的統一。獵狐選擇了靠窗那邊,這正是天行想要的,蕭天行從小缺乏安全感,對任何可能突然出現的事物,他總喜歡在第一時間發現,無疑,那靠窗的位置是最好的,可是,現在卻被那隻狐狸占據着。這樣靠着牆,看不到從大門進來的人,讓他很不安。因為,蕭天行還是無法完全信任獵狐的,或許,就算是換做明皓,關于這點,他,也做不到。
大大的落地窗,這裡是二樓,透過錦色窗簾的光,很柔和。明天開始,就是為期一個月的基礎魔法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