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揚言要報官這些人才消停。
橙黃不敢再提這些,生怕姑娘又傷懷,側過臉匆匆的抱柴去了。
姜窈将雞處理好,食材都備好之後,橙黃已經升起了火。
不多時氤氲升起的霧氣中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火候看起來差不多了,炖好的雞湯色澤金黃,表面漂浮着一層金黃的雞油,每一塊雞肉都炖得酥爛入味,菌菇亦是十分爽口。
她和橙黃一人一碗,啞婦佝偻着身子湊近,讨好的看着她碗中的雞湯。
“一兩。”姜窈冷清的開口。
啞仆氣急敗壞的比劃了幾下,姜窈雖然看不懂卻也知道無非是一些咒罵之言,她低着頭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啞仆雖然不舍得,望了望那冒着熱氣兒的雞湯,實在嘴饞,不一會兒,一隻蒼老如枯枝的手帶着一兩銀子遞到了姜窈的面前。
姜窈拿過銀子,臉上浮現清淺的笑意,銀錢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她自己前半生死水一潭,後半生應該也不會有波瀾,可橙黃跟了她這麼久,她要為她做一些打算。
她端了一碗給啞仆将人打發了,鍋裡還剩下一些,難得見了葷腥,姜窈舍不得倒掉,将它蓋好準備明日還能再喝。
下午,烏雲在上方聚集,悶沉沉的,刮起的風也格外凜冽,看起來看起來又要飄雪。
她看了一會兒書總覺得心神不甯,索性放下,心中盤算着等天晴了,該去集市一趟,馬上就要過小年了需要開始添置東西,藥也沒剩幾副了,生活艱難啊。
夜裡雪花悄無聲息的落下,北風呼号窗子被刮的吱呀作響,她睡不安穩。
恍惚聽見一旁的圍欄裡傳來聲響,生怕欄子裡的雞出了意外,她坐起來急忙披上外衫拿起一盞燭燈向外走。
光亮在黑暗裡散開的一瞬間,她有片刻的失神,圍欄裡面竟然躺了一個昏死過去的人。
姜窈彎着腰借着燭光打量着他,蓬頭垢面像是逃荒的,隻不他的胸口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滲出的血液将原本白色的衣衫沾染的斑駁不堪,更像是有人尋仇。
救還是不救?
來路不明的人又有仇家,她怕給自己惹上麻煩,想要明哲保身的念頭占據上風。
姜窈想了想還是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進氣多,出氣少,這人看起來活不了多久,估計救了也是白救,到時她出錢給他買一副棺材,送人送到西也算積德。
也不知他還能不能聽得見,姜窈自顧自的說着,“你安心的去吧,相逢即是有緣,身後事我會為你安排,也不用感念我的大恩大德,誰都會有這個時候,我也是為自己積德了。”
外面實在太冷了,呼出的熱氣凝結成白霧,她說罷搓了搓身子,就要進屋去。
擡步間,身後傳來一兩聲寐語飽含着極大的痛苦。
“救救…我……”
衣擺被輕輕拉住,姜窈回身看去,不知何時他睜開了眼,一雙清眸淩冽,像是身邊飄着的雪融進了他的眉眼,眼底的情緒似墨濃的化不開。
見他求生意識極其強烈,姜窈有些不好意思将他丢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啞仆是指望不上了,橙黃膽子小怕吓到她,姜窈隻好自己一人拖着他往屋裡走。
帶起這人的時候他又暈了過去,姜窈費了好大的力氣将這人弄進屋子裡,怕他身上的血沾染到自己的床榻,她可沒有多餘的被褥替換了,姜窈隻得動手将他的衣衫去了隻留下一件裡衣。
他身上實在是太冷了,姜窈給他蓋好被子,将屋内裡的炭火燃燒得更旺,又放了一個湯婆子進去,随後拿起自己的藥去煎,雖不知管不管用,但總比沒的好。
藥好了,姜窈端着藥碗發起了愁,如何把藥喂進去是個難題,曾在一些畫本子裡看到過十分難為情的喂藥方法,她做不出來。
于是隻好花一些力氣和手段将人撐起來,一勺一勺的倒進去,好在那人求生意志強,十分配合。
等把藥都灌進去,姜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沒有力氣再處理他的傷口了,隻是簡單的在上面灑了一些藥粉,做完這些之後整個人疲倦不堪。
這具身子本就有心疾常年虧損,時時用藥溫養着才活了這麼久,吹了多時的冷風又忙了一宿,她身體有些不舒服,眼底青黑的撐在桌子上假寐。
自然不知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審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