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将曳可是陸教授推薦進來的,你懷疑尤将曳是四代芯腦人嗎?還有研究所的常規大檢要兩周後才開啟,提前這麼多很浪費資源啊,大門的自動檢測也沒查出過問題啊。”
出了審訊室,顧之江跟在秦知淵身旁喋喋不休地發問,他雖然一邊問着,一邊卻已經着手在交代手下的人去安排了。
秦知淵對顧之江的辦事效率很滿意,因此頗有耐心地問:“你有多久沒見過陸正了?”
顧之江聞言一怔,竟是想不起來上一次看見陸正是什麼時候。
秦知淵接着說:“之前尤将曳給時教授送資料的時候,衣袖被那疊資料勾了起來,當時我就看見了他手上的淤血。在這之後一個月,我再度看見他手上同一個位置出現了不同形狀的淤血。但作為一個進化人,這種碰撞傷其實很快就會痊愈。”
“任誰也很難聯想到印記這上面去啊,”顧之江想了想,“要是換我看見了,我估計也隻會當做是體質問題。”
四人進了電梯,秦知淵摁了A隊樓層,他看了顧之江一眼,又摁亮了最高研究廳所在的樓層,這才接着顧之江的話繼續說道:“所以我雖然疑惑,但也沒多深究,所以現在我們才多了這麼多麻煩。為了避免再次因為疏忽而出現更多麻煩,我認為趁着這次機會提前進行全面大檢是有必要的。”
顧之江應了聲,忽地想起什麼,好奇地問:“話說我們真要聽程西茂的話,好好安頓程式開和程非啊?”
秦知淵頗感莫名其妙,他又看了顧之江一眼,懷疑連續高強度工作導緻顧之江的智商又往下降了些,他提醒道:“我們沒有權力管實驗的事情,程式開那邊得看時教授的意思。”
“哦,也是,我待會問問。”顧之江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不過跟程式開一樣的屍身現在中央城更多,總有為了錢願意主動捐獻屍體進行實驗的。”
恰在此時,顧之江的通訊器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臉色突變,看向秦知淵凝重道:“半個小時前,尤将曳就離開了研究所。”
安安靜靜聽着兩個隊長聊天的向陽葵震驚地擡起頭,“尤将曳跑啦?!半個小時前我們不是還在審訊室嗎?那裡除了我們四個人就隻有——”向陽葵瞥了眼頭頂的監控,噤聲了。
電梯到了A隊,顧之江索性跟着他們出了電梯,秦知淵緊皺着眉掃了一眼監控,帶着三人往辦公室走去。
門一關,秦知淵先将自己通訊器裡的消息拽出放大到半空中,“這是程非身上的印記'4',這張圖已經在全研究所公開了。現在AB二隊多數隊員都還在中央城,陽葵和隐你們帶着研究所裡剩下的隊員看好研究所裡的所有人,依照B隊安排的順序進行全面大檢。”
“是!”向陽葵沒再停留,拽着一直一聲不吭的隐便匆忙安排去了。
顧之江挑了個沙發坐下,秦知淵在一旁看着他,開口道:“尤将曳就是程西茂口中那個四代芯腦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他既然能篡改研究所的數據庫,那大概也能偷取監控信息。”
“我們之前懷疑邱卓,但現在管理監控的都是自己人。”顧之江搓了把臉,“我本來以為研究所密不透風,但現在看來我怎麼感覺研究所簡直是四處漏風啊?”
秦知淵默然,他收起通訊,沉吟片刻,道:“我要上去找陸正,找個技術部的跟我去破門。”
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秦知淵無聲地輕歎一聲。
盡管他們一直懷疑陸正也許和近期研究所的洩密脫不開幹系,但秦知淵始終不大願意面對這一點,若非出了尤将曳這件事,秦知淵或許還會繼續将和陸正的對峙再往後拖延下去。這也是他離開虛拟界以後一直在做的事情,在不去面對陸正的情況下,竭盡所能地讓自己在研究所的權力地位一步步拔高。
在秦知淵現在的記憶中,陸正對他的種種關懷都像霧,虛幻又不真切,遠不及祝對他的萬分之一好和真。但秦知淵畏懼去驗證這一切,他擔憂自己牢牢記于心中的過往會真的像霧一樣,一戳就破,他害怕就連跟祝相處的記憶也是假的。
電梯裡閃爍着紅色眼睛的監控一動不動地停留在秦知淵身上,秦知淵似有所感地微微仰頭,沒什麼表情地跟這個機器對視,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透過監控,跟這背後的人無聲無息地進行了交鋒——除了技術部的負責人,陸正同樣擁有獲取監控的權限。
就在這時,通訊器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秦知淵的思緒。秦知淵無視了監控那如影随形的監視,接通了來電。
方鶴旻有些悶的聲音從通訊裡傳來,“為什麼我發的短信你都不回,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來電人的委屈快要溢出邊界,秦知淵一頓,反問道:“你覺得你那些短信内容,我有什麼回的必要嗎?”
“怎麼沒有必要了?”方鶴旻語氣裡充斥着難以置信,“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我說我想你,這難道不重要嗎?這怎麼可以不回複!”
“如果你需要的話......下次我會回複的。但現在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秦知淵又擡頭看了眼監控,不做掩飾地直接問,“你還記不記得我詢問你編号的時候,你篡改研究所信息庫的時候對它做了什麼?”
“也沒幹什麼啊,那個信息庫出問題了?”方鶴旻在通訊那頭有些心虛,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可能就是防火牆沒那麼嚴密了,比較好突破。我當時尋思是研究所的東西,就懶得複原......”
秦知淵一笑,“托你的福,有芯腦人也入侵成功了。”
方鶴旻嘀咕:“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