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沒來由鼻子一癢的阿爾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想了想,有理由懷疑這是風神信徒的怨念。
溫迪哈哈大笑,向最大逆不道的渎神者伸出了手。
走吧——
風發出邀請。
于是在巢穴中打盹的龍被吵醒來,而不速之客還沖祂笑得沒心沒肺。
看在禮物的份上,風之龍将人送上了高處,在那座殘敗的高塔下重新伏下了修長優雅的身軀,意猶未盡地砸吧着嘴。
蘋果,還挺不錯。
就是給的人有點摳門。
不夠龍吃的。
殘破高塔的塔頂閣樓,冷風獵獵。
坐在高處的詩人垂眸調音,不停歇的風卷起了他身後的綠色鬥篷,像一隻停留的飛鳥在撲騰雙翼。
詩人撥動裡拉琴,唱起了最初的歌。
那是向往、是自由、是抗争——身後有人彈響魯特琴相和,将風合奏成一曲綿延數千年的哀思與緬懷。
溫迪垂下眸子,唇角噙着淺淺的笑。
一曲終了,詩人回過頭,滿腔的柔情,突然凝固。
抱琴坐在臨風高處的少女低眉垂目,蒼白猶如燃盡的灰燼,有破碎的音符在冰雕玉砌的指尖跳躍,而她雪膚花貌,長發凝霜,素白長裙在風中飄搖,疏冷飄渺,聖潔如天使。
……不,這分明是神女臨凡。
溫迪隻覺心跳失常,飛快起身跑近,激動而急迫地一把按住少女圓潤的肩頭。
“變回去!”
風的神靈又羞又惱又好笑,而美麗的蒼白少女抱緊魯特琴擡眸望來,緩緩擡起的那雙淡漠的銀灰色眸子中有星辰落下,她沒有說話,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沒有血色的飽滿唇瓣。
溫迪嘟囔了一句什麼,将頭湊近,靈巧地貼了個吻。
碰觸的刹那,比龍脊雪山芬德尼爾之頂的風雪還要虛無清冷的仙靈少女消失在了滿懷愛意的吻中。
銀灰色眼眸的魔神伸出雙臂擁住一縷翠色的生機之風,高塔遺址冰冷的空氣也似灼人起來。
伏在塔底聽演奏的龍默默用翅膀遮住了眼。
那兩個臭不要臉的垃圾魔神都忘了這裡還有條一歲零幾萬個月大的龍寶寶嗎!
龍龍委屈,但龍龍不說,龍龍甚至還很擔心——“巴巴托斯,别指望我來給你們孵蛋!”特瓦林撲了下翅膀,義正言辭地警告着不務正業的屑風神,“絕對——不可能——!!!”
隻不過是在追憶過往緬懷故人時順帶稍微貼貼親親蹭蹭抱抱了那麼一小會兒的溫迪頓時失去笑容。
“那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沒可能啦。”對于龍腦子裡的邏輯始終變更無能的溫迪扶額,也是無奈至極了,“都說了我不會下蛋也不會生崽。”
風龍重新趴下,用翅膀蓋住腦袋,用行動直白表示自己拒絕聽來自笨蛋神明的辯解。
阿爾扣緊溫迪的手,卻是在對不想理人的風之龍說話。“我們要離開了,特瓦林。”銀灰眼眸的魔神溫聲道:“不會有‘背棄’這種事發生的,放心吧。”他彎起了一雙顔色冷冽的明眸,溫迪也歡快地連連點頭,“沒錯,不會分手啦——你想想其實我們還可以選擇主動‘喪偶’的嘛!”
兩個屑魔神一唱一和試圖用有毒狗糧謀害好心的龍龍,龍龍生氣地拍打着三對漂亮的翅膀,怒風将壞蛋丢上了天。
小小惡作劇了一波的溫迪撲在阿爾肩頭哈哈大笑起來,被阿爾攬住腰,兩人身影一并從空中消失了。
風平息下來,四周重新變得安靜。
風龍把神主剛剛抛來的那個飽滿的紅蘋果拱在頭邊,這樣連夢裡吹拂的風也被浸透了香甜的氣息。
北方的王狼則完全不想看見不幹正事的水貨神明。白色頭發的狼少年嚴陣以待地看着笑容滿面跟不法分子似的二人組,短暫地陷入了迷茫——客人,像壞蛋。
雷澤想不明白,但還是很認真地複述了王狼的傳話: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