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蒙德城有着和夜晚截然不同的風情。同樣是生機勃勃的城市,倘若璃月港是嚴謹克制而不缺乏情趣的儒商雅士,那麼蒙德城便是個熱情奔放充滿不定性神秘的風趣浪子——這或許與執政神的性格有關,又或許本就是屬于這片土地的氣質。
教堂前的廣場上,少年人模樣的吟遊詩人正在彈唱着歡快的贊美詩。在他悠揚的歌聲裡,有天空和大地,有飛鳥和遊魚,有轉動的風車和勞作的人們,有掠過蒼穹的巨龍和淺眠山林的孤狼——唯獨不曾被他歌頌的,是那早已抱琴遠去的神靈。
“蒙德人都在念誦巴巴托斯之名,換做我,當然得要來唱點風神無關的其他東西啦!”笑吟吟撥動琴弦的詩人微微側過頭,翠色的眼眸與身邊病弱的少年對望,柔風缱绻,無聲更勝千言。
阿爾安靜回以微笑,金屬色澤的銀灰眼眸淺淺彎起。“既然是在風的國土,那便繼續唱「風」吧——來唱一唱,流轉四方的風吧。”他輕聲開口,聲音沙啞,低低咳了幾聲,語氣卻是向往着的。
“那我便來唱「四方之風」,唱以前的故事,唱現在的故事。”
他們并未隐藏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這讓認識或不認識詩人的居民都感到驚奇。然而自由之城浪漫且包容,少年間純澈的戀情不過是讓人會心一笑,回憶起哪一年也曾驚豔了時光的花與月。
詩人輕快的聲音帶着笑,唱起幾乎已被如今的蒙德人忘卻的昔日守護之風。
「蒙德的一切并不隻是風神的功勞,
「我現在會為你歌頌美好的萬物萬象——
「可得感謝西風揉了這麼久,
「春天的花如此嬌滴地開放。
「團雀、野鴨、兔子還有小野豬,
「蒙德複蘇,萬物開始生長。
「夏天的獅子漫步原野,
「我想誇它但是想不到别的詞:
「多流些汗,冰酒暢飲更加舒爽?
「天這麼熱,是因為它髭毛仿佛太陽?
「山門夾道,峽谷又似醉漢蹒跚,
「但是反正東風并不用走路,它用飛的。
「差不多果樹的高度飛過,
「翅膀挾帶着收獲與果香。」
視線不由自主投向高空,風的流向似乎出現了異動,擾亂空氣的是——阿爾瞳孔驟縮,唇齒間溢出了裂空之龍的真名。
“……特瓦林……”
詩人指尖一顫,琴音頓亂。
可此時已無人在意。
監視風魔龍動向的調查員在第一時間發出了緊急警報,整座城市瞬間進入到備戰狀态。冒險家協會協助西風騎士團組織人群疏散避險,而實力更強勁的人趕到城外做好了驅逐風魔龍的戰鬥準備。
被人群裹挾着的阿爾扣住想要趁亂離開的溫迪,在溫迪錯愕的眼神中将他硬拉到維持秩序的西風騎士面前,一臉虛弱地請求幫助。
被病弱少年求助的騎士義不容辭喊來同伴将他們送去騎士團駐地,關切地再三叮囑男孩們注意保護好自身安全。
溫迪安靜下來,乖乖跟阿爾一齊被送回騎士團宿舍。
心有餘悸地同正在調派人員的凱亞打過招呼,虛弱的異鄉來客惶惶不安進屋鎖上了宿舍門,隔着門,依稀能聽到詩人溫軟的安撫聲。
阿爾彎起眸子,無聲擡手,點了點溫迪心窩。溫迪輕輕點頭,嘴角向上揚,突然往前湊近,在缺乏血色的唇瓣上啄了下,随即化作清風消散無蹤。
被留下的少年怔住,啞然失笑。
原地等待并非阿爾的作風,溫迪一離開,他也便随之消失在了房内。
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空氣停止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