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長被主人家派來找人。正在試圖給自釀酒封桶的奇怪客人幹脆将這後續的活兒交了出去,自己和笑眯眯的詩人手牽手跑掉了。愛德琳歎了口氣,從容而娴熟地開始收拾殘局。
迪盧克和琴正在圍觀旅行者淨化那些收集來的渾濁的淚滴結晶。阿爾推開門的時候,這項工作還沒結束。
溫迪掃了眼還沒開始淨化的結晶,“結晶的色澤更加渾濁了,特瓦林……”他神情郁郁,聲音裡帶有幾分無力,心态并不如他之前所表現出的那樣理性,“祂仍在被折磨。”
牽住自己的那隻手無意識在收緊,溫迪側目,訝然看向臉色凝重起來的阿爾。少年蒼白的臉色更慘淡了,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唯獨那雙銀灰眼瞳,不知為何,亮得灼人。
黑色……
漆黑的……
……被腐蝕的銀白的大樹……
不。
不對。
……是紅色,黑色和紅色。
呼吸不由變得急促,力量不受控地開始躁動。
風的流淌滞澀起來。
氣壓似乎在刹那跌落。
“……災厄……在污染……”
低喃幾近呓語,此身降生所負之職能在意識蘇醒後第一次發出了明确的示警。然而這并非如今遺失了國過往的魔神所能承受的,他的力量早已流入了地脈深處,能重新站在地表之上,本就已是不該出現的奇迹。
溫迪比阿爾先一步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可惜卻并不能改變什麼。即使通曉了世界的隐秘,即使收回了更遠古的記憶,他依然是囿于此世的囚徒,隻能謹慎地隐藏自身,耐心等待張弓的那個時機。
……但你得比我藏得更深。
我得把你藏得更深。
一時間心念百轉,溫迪想要開口說話,被捏得隐隐發疼的手卻突然一松,而後,大型犬又撲到自己懷裡,哼哼唧唧直撒嬌。
“不想過去……”枯槁的少年吸着鼻子,委屈得像快要哭出來了,“好難受啊,不要過去,不想靠近那些東西。”他仰頭瞅着溫迪,一字一字清晰道:“不準去,溫迪不可以碰。”苦笑着用兩隻手摟住他腰的溫迪無奈地點頭應好,在迪盧克充滿質疑的複雜眼神裡将大型犬拖到沙發上,堂而皇之開始躲懶。
……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他們不想幹活找到的新借口。
蒙德有這樣一位……該說是好還是壞?
和心情極其糾結矛盾的迪盧克不同,一聽阿爾在哼唧着難受,派蒙立刻擔心地飛了過來,焦急地在半空飄來飄去。
“是因為結晶裡的那種力量嗎?”派蒙很憂慮,小手碰了碰少年布滿虛汗的前額,“上次明明……”
死活要賴在詩人懷裡的少年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但因為過于虛弱并不能寬慰誰。
溫迪的神色始終柔軟溫和,隻是眉宇間已有揮之不去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