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身後鬧劇一無所知的溫迪撥動了琴弦。
溫柔的樂聲被風捎走,飛向了遠方。然後,會像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樣,飛到龍的耳朵裡去吧?
像是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果子和冬天的雪,你一定仍不曾忘過吧?在這首曲子裡的四季,在這首曲子裡的大地,在這首曲子裡遇見的我們——
海風的流動被幹擾了。
濕潤的風開始變得沉重,夾雜其中的狂暴力量令皮膚都感到刺痛。
在衆人的張望下,裹挾着風暴的蒼藍的風之龍扇動着三對流光的翅膀,自遠處高速迫近。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願意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樣子吧?”躲在空背後的派蒙探出腦袋發出質疑。迪盧克側頭瞥她一眼,默默做好了戰鬥準備。頭上還頂着兩個紅蘋果的阿爾奇怪地“咦?”了聲,但這會兒已無人注意。
掀起風暴的龍一個急刹停在崖前,懸停在半空與崖邊抱琴的詩人對視。
然而誰也不會認為隻是一幅溫馨的畫面。
龍的怒火如此高漲,遠勝于祂之前擾亂地脈甚至是襲擊城市的任何一刻。
“你竟然用「天空」來彈奏它……”
龍的聲音低沉,被壓抑的情緒是四周暴虐的狂風。溫迪的目光懷念而悲傷,唇角的微笑始終柔和,他撫動琴弦,坦然注視着特瓦林。
“因為我清楚,你一直在懷念「天空」和這首曲子,懷念那一段時光。”
“既然你心裡明白,為什麼還要背叛!”特瓦林憤怒地質問,屬于舊日的美好在此刻全是鋒利的刀,将靈魂千刀萬剮,燃盡成灰。
将太多秘密緘默于心的溫迪張口,争辯的言語卻如此蒼白,“相信我,特瓦林,從來就沒有過背叛……”他急切地向前走去,毫不設防地向龍伸出了手,“聽我說,特瓦林……”
詩人真誠地凝望着他久别的故友,試圖将彼此間的誤會消弭,怎料異變突生——
一排冰棱憑空而現,如飛矢般朝沒有防備的詩人激射而去。就在特瓦林頭顱旁,被龐大龍身遮擋的深淵法師顯出身形,森冷的笑聲猶如毒蛇般令人不适。
“還要繼續受他愚弄嗎,可憐的龍?仔細看看吧,這個背叛者又在欺騙你了呀……”
倉促驅使風擊飛冰棱的溫迪沒能完全避開傷害,冰棱擦過他懷中的豎琴直接穿透了肩膀,白襯衫上瞬間染開了一片紅。死死将豎琴護在懷裡的詩人擡頭,卻被失控的風之龍所帶來的暴風掀得身形不穩,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深淵法師一出現就知道事情要糟的迪盧克根本沒能攔住身後的少年,他看着地上滾開的蘋果們,果斷提着武器疾步前奔準備戰鬥。琴和空一見他動,也紛紛提劍沖去。
注意到這行明顯要動武的人類後,風龍内心僅存的溫情與信任轟然碎裂。
“巴——巴——托——斯——!!!”
龍嘶吼着,在深淵法師蠱惑的言語中發出怒火滔天的咆哮,“這些人類,是與你一起——”
“來獵殺我的嗎?!”
溫迪想要否認,深淵法師的又一次攻擊打斷了他的發聲,僅僅是這一耽誤,特瓦林已沖天而起。
深淵法師發出了尖利的嘲笑,“這條龍該去侍奉祂真正的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戲谑睥睨着懸崖上束手無策的敵人,深淵法師猖狂大笑,漂浮在龍背上揮舞起手中的法杖,猶如戲耍般再次發動攻擊。
落冰墜下。迪盧克勇猛無畏地舉劍,火鳥唳嘹,氣勢洶洶與冰錐相撞,不減攻勢直沖深淵法師撞去。
然而龍發出呼嘯,翅膀卷起着狂風拍落了火鳥。
慢迪盧克一步趕到的琴和空将受傷的溫迪護在身後,如臨大敵注視着在深淵法師的蒙蔽與蠱惑下與風之國土為敵的東風之龍。
打出元素爆發後的迪盧克臉色難看地回頭,“那家夥不見了。你知道他會去哪裡嗎——我是說,你的聖靈?”
心緒混亂的溫迪迷茫地看着他,後知後覺迪盧克在說什麼,呼吸一頓,白着臉拔腿沖到了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