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欸嘿嘿”地笑,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地錯開了話題,“别管那些狂風之核了,它們很快會飛走的——要是不放心,往後得空再收拾吧。現在不如先回城,如何?”
迪盧克與琴對視一眼。比起遊蕩在人迹罕至的風龍廢墟的狂風之核,他們當然更在意蒙德城的情況,萬一他們不在的這會兒工夫,「愚人衆」又在城裡搞了什麼陰謀……
“之後我會組織人手過來清剿的。”琴開口,顯然已做出了輕重判斷。迪盧克擡頭仰望被龍扇飛的一個又一個狂風之核,不走心地建議,“就騎士團目前的人手,倒不如把任務挂到冒險家協會。”
琴想想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那我們現在是……先回城?”
“可以。”迪盧克颔首。
詩人大概仍是藏身在某處一直關注着這邊的,此時聽他們說要走,便招呼特瓦林幫忙送一程。
特瓦林沒有異議地伏下,迪盧克和琴身手矯健地攀上了龍身,派蒙也興沖沖往上飛。
飛到一半,派蒙感到不大對勁,一回頭果然看見空還待在原地沒有動作,她立刻轉身又飛了回去。
“你看起來好嚴肅。發生什麼了?”派蒙擔心問。
空安撫地沖她笑了下,臉色并沒有和緩多少。
“溫迪,你還在嗎?”空揚聲問:“不一起回去嗎——我是說,你和阿爾?”
空氣似乎因這個問題凝固了一瞬,但很快,詩人再一次笑了起來。
“阿爾呀……阿爾不在,他已經被我趕去處理一些事情了,過段時間才會回來。”溫迪笑着開口,“哎呀,這種時候,就别這麼敏銳了嘛……”輕快的聲音低了下去,隐約帶着歎息,“讓我自己待會兒吧,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哄好他。”
到最後,嘟囔的話語含糊得幾乎聽不清。空仍是擔心,可溫迪的拒絕如此委婉而堅定,是以也隻能多說幾句寬慰鼓舞,憂心忡忡地和大家一道離開。
高塔之上,溫迪目送蒼藍的龍影遠去。
渾身濕漉漉的、剛從水裡爬出來的詩人趴在斷壁的豁口上,瞅着那些失去攻擊對象後漫無目的各自飄遠的狂風之核們,頭痛地揉了揉額角。原本處在結核狀态下的風元素已在神靈離開秘境之時自行散開,至于地脈的淤塞大約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疏通的。
唉,就給夢境換了個支撐核心罷了,沒想到鬧出這麼大動靜……
将「神之心」強行從體内粗暴剝離所造成的空虛讓溫迪看起來有着和平日裡截然相反的孱弱。他的臉色是病态的青白,精神卻有種不正常的亢奮,神情輕松還帶着報複得逞後的滿足,翠色明眸裡分明仍有一場将下未下的雨,流轉其中的亮光反倒閃爍出某種近乎殘酷的快意,讓他整個人顯得古怪而矛盾。
“我拿出的不過是原本就不屬于我的「心」……”詩人低低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模樣似有幾分神經質,“你這麼做時,挖的可是你自己的「心」。”他自顧自笑了一會兒,漸漸安靜下來,四周唯有風聲嗚咽。
在更久之後,有人在高塔之上輕聲哼唱起古老的歌謠,明明是歡快的曲調,他的氣息卻沉悶而陰郁。
詩人撥響了裡拉琴,清亮歌聲隐隐是金鐵交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