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哼……”占蔔師發出古怪而得意的低笑，身後的貓呼噜呼噜幾聲，邁着輕盈的步伐靈巧從她身旁竄了出來。

“欸？”占蔔師驚訝極了，“哈魯特？瑪魯特？”小巧的女性似乎很是難以置信，“哦呀，這位客人莫非是什麼神明的寵兒？”她看向攤前那個少年的目光頓時充滿深意與探究。

“我隻是個将「心」獻給了神明的信徒罷了。”異國少年眸底泛起黏稠的溫柔，平淡伸手在兩隻沖自己撒嬌的貓咪頭上各自摸了摸，而後擡眸，“請為我解惑，女士？”

貓對客人表現出的過分親近讓占蔔師心裡産生了莫名忐忑，此時聽到客人的催促，她不由遲疑，開始懷疑自己依循冥冥之中的悸動而叫住這個奇特的少年是否做錯了什麼。

……但現在後悔也晚了吧？

她無奈地閉上眼，試圖聆聽神音。

“唔……你……”阿爾沉吟，困惑反問，“都不用問我想知道什麼嗎？”

“啊？”占蔔師猛地睜眼，慌張後退了一步，臉色尴尬，“這種事、這種事情當然……”

少年耐心很好地注視着不安的占蔔師，溫和開口請教：“我想知道，帶什麼禮物上門會顯得更有誠意？”

占蔔師突然松了口氣：原來隻是想問這種事兒啊，看來根本就不需要占蔔什麼……她正輕松想着，又見少年啟唇，不急不慢開口，“——我正欲拜訪一位久違的故人。”

！！！

占蔔師的瞳孔驟然緊縮，刹那間雙眼不可視物隻餘一片虛無白亮，被幹擾的意識仿佛飄搖入雲端，自我正消亡于此。耳畔似有無法辨析的低語呢喃，與往日聆聽之音截然不同，氤氲袅袅，帶着與真實相剝離的潋滟迷離，虛無且空靈。

魔神的神色轉淡，他歎了一聲，捏捏陡然炸毛的貓咪豎起的飛機耳，“下次若有機會，給你們帶魚幹哦。”他輕笑，仗着自家小精靈不在，肆意撸着别人家的貓。

擔心主人又不敢反抗的貓咪不安地抖動着胡須。

阿爾笑笑，放過了它們，轉身，面上流露出幾許失望。

“……我以為神谕的聆聽者至少該知曉神明的偏好，可惜。”

魔神不經意洩露的些許威能對人類而言足以成為殺身之禍，不過此行目的并非結仇，阿爾自然不會放任占蔔師當真出事。他揮散了自己的氣息，讓人類遊離的飄散意識重新落回入身軀。

阿爾提步要走，身後神情恍惚的占蔔師無聲地張合嘴唇。

源自未知者的歎息正借由人類的聲帶傳遞重逢的歡欣，以及在面對命運映照時，對越發緊迫而無奈的現實所發出的請求。

“……白枝萌發新芽，舊日之火正在餘燼中重燃。故友啊，倘若流風如故，請為我歌唱林間的涓露，讓沉入童稚夢境中的樹種蘇生。”

占蔔師稍顯稚嫩的聲音空靈虛渺。

令阿爾再次停下腳步的原因卻是那低語中悠久曠遠的包容。

即使記憶尚未全部回歸，他也能輕易分辨出，說出那段話的絕非那個半吊子神谕者。

在須彌城的地界上，想來隻會是那一位了吧？

少年重新揚起了笑容，“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來拜訪淨善宮啦。”

他并沒放低自己的音量，引得旁人注目也還是一副溫和而彬彬有禮的笑模樣。這約摸是種傲慢，将他與這世間相連的唯一一人不在身邊時，他便不再屬于塵世，于終焉的至高處俯視，冷眼旁觀萬物，無關悲喜。

“……你要拜訪淨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