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祥草王失蹤了。
阿紮爾帶人闖進淨善宮後,面對空無一人的球形靜室或者說“鳥籠”,在震驚之餘那種“果然如此”的預感也終于落地。
「虛空」系統停止運作的原因是其裝置核心「神之心」被人盜走。可誰能悄無聲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取出「神之心」并帶走?
——還有誰會需要用到「神之心」?
混合了驚怒的忌憚讓阿紮爾的臉色愈發難看,那一絲連他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恐懼如此冰冷與刺眼。
不。
沒有這種可能!
阿紮爾目光陰沉,腦海中閃過曆代大賢者傳承的下來的理念。
失去大慈樹王的引導,教令院确實在學術領域的突破已擱淺多年。
神明的指引是高塔燈火,燈火不滅方能安心拾階。
……我們終将重獲神明的引導,再也不必在意識與智慧的黑暗中漫無邊際地摸索!
心裡那絲動搖被強硬地壓制下去,他可以忽略五百年來對神靈的軟禁與近幾代來對神明的虛化背後逐漸變質的追求,忽略人心的私欲早已将對神明、對智慧、對知識的純粹信仰腐蝕得千瘡百孔。
“通知下去:小吉祥草王夥同賊人刀盜走慈樹王遺物,導緻大慈樹王大人為我等須彌子民留下的「虛空」系統受損無法繼續運作。現以教令院六賢者之名,對背棄須彌子民的小吉祥草王及其同夥發布通緝令,全力緝拿賊子,奪回樹王大人的遺物——若有必要,允許擊殺!”
自教令院最高層簽發的通緝令在極短的時間内傳遍了須彌城每一個角落,并以主城為中心迅速輻射向國境各地。
通緝令一出,須彌城内,原本在「三十人團」和風紀官聯手控制下勉強止住的騷亂頓時變本加厲複起了。
“天哪!大賢者竟然簽發了對小吉祥草王的通緝令?啊,其他賢者也聯合署名了?!”
“竟然偷走樹王大人的遺物,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
“「虛空」……為什麼!她從沒管過須彌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破壞大慈樹王大人給我們的遺澤!”
“這都是報複!她就是在破壞「虛空」來報複我們!她不配做須彌的神!”
一時間,須彌城内怨聲載道,民衆的憤怒因「虛空」系統的關閉而被徹底點燃。這其中不乏有大賢者派人暗中刻意引導仇恨,但更多是在失去習以為常的便利後,人們為必然生出的恐慌找到一個發洩口,而空居神位不得信仰卻又導緻現狀發生的草之王恰好成了最合适的罪人。
昂起腦袋沉默注視着牆上繪有自己頭像的通緝令,納西妲眼眸黯淡。對于須彌子民,這位年幼的執政神始終懷有極深的責任感與愛,大賢者的多年軟禁某種意義上也算有她自己的認可。越是學習,新生的草之神便越是感受到自己同上一任執政神之間的差距,她從沒認為有朝一日自己能追上大慈樹王的腳步,創下那般耀眼如虹日的功績。在對大慈樹王滿心仰慕的同時,納西妲也不由自主生出了對自身能力的懷疑甚至是貶低——可即便是對自己如此不自信,被軟禁在精淨善宮的幼小神明也仍是努力汲取知識學習着成長着,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成為子民的仰仗與驕傲。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子民眼中可憎可惡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