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神多半腦子有毛病。

艾爾海森再次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同樣無奈的還有納西妲，她示意不看氣氛的家夥趕緊閉嘴，闆起肉乎乎的臉指着桌上地圖認真詢問現在是準備繼續按原定路線走二淨甸橫穿千壑沙地直抵赤沙深處，還是改而掉頭深入雨林先去尋找大慈樹王的神秘眷屬。

“降諸魔山與水天叢林都是當時的戰場遺迹。從文獻記錄看，或許能夠在那裡有所收獲。”簡單介紹了下情況，納西妲安靜望向阿爾，等待他做出選擇。

阿爾沒去管地圖，沉吟片刻，伸手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說起來，布耶爾之前傳話給我的内容，你們應該還沒聽我提起過。”慢悠悠敲擊着木質桌面，他深沉開口，“具體内容我就不複述了，不相幹的東西隻會造成不必要的幹擾。”

語速緩慢地分享唯有自己收到的訊息，魔神的凝重語氣跟他跳躍的神情完全割裂，讓人不免懷疑他的話會不會隻是個惡作劇，“布耶爾提到了‘樹種蘇生’，應該就藏于夢境——唔，她的原話大緻是‘沉入童稚夢境’。”目光灼灼掃視兩位須彌人士，少年很是期待，“如何，有誕生什麼新想法嗎？”

艾爾海森眸心微動，臉上更添幾分冷肅，“第一，在教令院的觀點裡，智慧意味着理性，而夢往往缺乏理性與邏輯，所以是智慧之神的恩惠讓我們遠離了睡夢中愚昧的妄念；其次，在須彌隻有小孩子會做夢，須彌人認為，什麼時候不再做夢便算成了大人；另外，有文獻記載，在死域尚未出現之前，草之神的眷屬曾行走大地與人類與萬物為友，其名為‘蘭那羅’。”青年目光裡浮現出幾許譏諷，“而恰恰，須彌童話中有一種居住在森林的幻想生物，也叫這個名字。”

“我并不認為傳說是完全沒有根據的無中生有，如果将所有已知信息統合，所謂‘靈使’很可能正是指蘭那羅，畢竟‘夢’和‘孩子’的聯系顯而易見。”艾爾海森語氣冷淡，猶有幾分嫌棄，看向滿臉恍然大悟的少年時，還帶着幾分對傻子的關愛，“多進行腦力活動，減少不飽和脂肪酸攝入，多吃水果蔬菜，這對你的腦子很有好處——重要的消息，下次别忘了早點說。”

阿爾無辜攤手，艾爾海森的目光已經轉向了草之神，“也許，我有機會知道現在的我睡覺時會做夢的原因？”

“你夢見蘭那羅了？”阿爾探頭，好奇極了。畢竟書記官閣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童心的人，不過這也說不準，誰還能沒點私下的小愛好呢？指不定書記官閣下的内心就是那麼五彩缤紛充滿童趣嘛！

魔神毫不掩飾自己想看熱鬧的念頭，艾爾海森完全不會慣着他。“很遺憾，并不是。”青年學者淡淡帶過自己的夢境内容，将夢裡那位睿智開明的慈祥老人繼續珍藏在了記憶深處。

雖然臨時小夥伴很沒有分享欲，但阿爾還是很大度地選擇了原諒，雖然對方看起來并不需要。“你有見過蘭那羅嗎？”他轉而問陷入思考的納西妲。

“……我……”納西妲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開口，“文獻裡的資料我知道，現在想來，我或許……是見過祂們的？”擁有夢境權能的小草神蹙眉道：“在孩童的夢境裡偶爾會遇到奇特的小精靈，被孩子們稱為‘小小的圓圓的朋友’……祂們很敏銳，一旦我進到同一個夢境，祂們就會馬上躲起來。如果那就是蘭那羅……如果那就是大慈樹王的眷屬……”

小小的神明陷入了迷茫與自我懷疑中。

阿爾沒去管她，捏着下巴一臉深沉，“得抓一隻來才行。”他小聲嘀咕着，非常的不懷好意。

得益于不靠譜的長生種，路線的重新規劃時不時被打斷進程，好在人類最終掌控住了全局，在天光暗下前勉強完成了這項本不該如此艱難的工作。

魔神很滿意，覺得自己“邀請”書記官閣下加入隊伍的決定果然再正确不過了。艾爾海森對此不想發表評論，兀自低頭翻開了手裡的書。

阿爾體貼地退出小屋，避免自己的存在持續影響别人心情——他其實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空氣清新的樹林間，放眼滿目皆綠。

記憶中草木之怙主的眷屬應當是在雨林的「虎」，得到草木之王授予的寶冠的虎栖息在山林間，将叢林視為領地，天然擁有着構建森林迷宮的能力。

……那隻驕傲又漂亮的森林王，是叫什麼名字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