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宴突然湊過去,手指敲敲她的手機屏幕,語氣幽幽:“我是王八蛋?”
林晝月略感心虛:“這個……”
遲宴又湊近了一點,語氣委屈:“親都親了,我還是王八蛋嗎?”
聲音低低的,宛如情人間的呢喃,林晝月的耳朵立刻紅了。
是不是有點靠太近了,這家夥是不是又故意勾引她?
遲宴的呼吸就噴灑在自己的臉頰,林晝月又回想起那個旖旎的吻,很快又覺得雙頰滾燙。
但她也意識到了一點,如果她以後會選擇遲宴,那有些東西真的沒辦法避而不談。
……會選擇嗎?
林晝月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是會的吧。
無論最後會不會在一起,她不能否認的都是,她是真的喜歡遲宴,因此也不想讓某些誤會繼續延續下去,就像以前那樣不死不休。
她很認真地搖頭:“以前覺得是,但現在不這麼覺得。”
遲宴眼睫微顫,眼底帶了點試探,視線清淩淩地落在了她的雙眸,卻看到了一輪真摯的、明亮的月亮。
“我想我們之前是有點誤會。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真實的你跟我印象裡的很不一樣。”
“這個備注是我以往對你的偏見,有宣洩和不滿的成分在,是我對不完整的你的片面評價,并不代表真正的你,也不是現在我心裡的你。”
“遲宴,真實的你其實很好。我為我曾經的偏見緻歉,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備注而難過。”
她的言語過分真摯柔軟,遲宴原本并沒有往心裡去,可是此時卻被她的一番話弄沉默了。
他一瞬間似乎也想到了很多事,那些林晝月曾經對他的不理解和遷怒,以及他自己對林晝月的某種被放棄的、不再被她注視着的怨恨。
當年很多事糾纏在一起,現在已經分不清了。
到底是什麼,為了什麼,為什麼無緣無故地疏離、為什麼将不滿和怨恨都加注在對方身上。
是什麼,是因為什麼而如此。
有一瞬間,很多答案和問題似乎都呼之欲出。
遲宴在那些混亂的回憶中尋找着,最後卻看到了因為她冷漠的态度,而變得茫然又無措的自己。
前輩,看看我,你怎麼不看我了?
我已經變了,可以跟你一起扛下很多風雨了,為什麼你卻不看我了?
那被你讨厭的話,是不是也能繼續看我?
千萬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遲宴垂下眼睛,似乎突然想明白自己以往一直和林晝月作對的動機,略微無奈地自嘲一笑。
“誰會覺得跟自己作對的人不讨厭,有些或許不是偏見呢?”
林晝月聞言又托腮思索:“好像确實是這個理,畢竟我好像也給你使了不少絆子,要不哪天找個機會對個賬,看看到底是不是偏見?”
她的雙眸透亮,折射出這宇宙熒幕裡最閃最美麗的光彩,好似裝進了萬千星河。
遲宴的眼睛裡流露出一點對星河的迷戀,或許也不僅僅是對星河。
他淺笑道:“好。”
林晝月又當着他的面點開了修改備注,直接問:“好了,你想改成什麼?”
遲宴的視線掠過那等待輸入中的備注欄,最終停留在林晝月那蔥白色的、微微泛着粉色的指尖。
“改成你想改的。”他勾唇,“你想繼續叫王八蛋也可以。”
林晝月想了想,又将他上下掃視一遍。
——然後背過身,把屏幕擋住,悄悄将備注改好了。
遲宴:“……?”
林晝月改完,直接将手機揣進了兜裡,不給他看,還理直氣壯地要圖片:“好了,快給我發圖。”
遲宴直接被無語笑了,卻又拿她沒辦法,隻能垂下眼,将她要的幾張圖片全部發了過去。
林晝月滿意地勾起了唇,興味地看着他實際上在乎死了,表面上還要故作風輕雲淡的樣子。
從天文館出來,已經是傍晚了。
天光漸暗,兩人從出口走出來的時候,周遭的燈光也同時亮起。
回過頭才發現,整個建築模拟出一種群星閃爍的光芒,如同唯美的銀河,在心間瑩潤地顫動,訴說着宇宙的瑰麗。
遲宴不自覺慢下腳步,去凝視着那耀眼的群星。
林晝月趁他不注意,抓拍了幾張,然後盯着效果不錯的幾張照片左看右看,勾唇笑了。
當晚,林晝月的微博更新了兩條動态。
一條是遲宴給她拍的幾張圖片,沒有配文案,隻是加了一個定位。
另一條卻是遲宴側身看着身後建築的照片,照片中那人的五官深邃好看,眼眸倒映着星光點點,彙聚了許多種來自宇宙的光彩,随手一拍竟是神圖。
配文是這樣的:
“月亮高懸于天際,星星也是一樣。
我們會在宇宙裡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