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郎君請自重。”王昭昭緊握的掌心全是冷汗，指甲幾乎嵌入肉裡。她腰杆挺得直直的，昂然地打斷了林羽字字“纏綿泣淚”的話，正聲地道，“若是不買書，就請退出書鋪外，莫攬了我家的生意。”

“昭昭，”林羽眼裡全是痛楚地看着她，那深情的模樣仿佛他才是那個被辜負的人，“你真的再不認我了嗎？”

王昭昭隻覺肚子裡一把火氣轟地直往上沖，燒得她腦袋嗡嗡作響。她真是萬萬沒想到，昔日那個溫文爾雅的小哥哥，怎麼變成了今日這般胡攪蠻纏的模樣！難道是在官府千金家做乘龍快婿做久了，養尊處優慣了，再聽不懂平民老百姓的人話了？

“昭昭——”林羽望着眼前的王昭昭，她那凄楚又倔強的神色，像一把銳利的刀，直直刺進他的心窩，令他心酸得猶如萬蟻噬心。此刻，他滿心滿腦都是兩人幼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畫面。那些美好的往昔，像一場絢爛的舊夢，可如今卻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枷鎖。自退婚之後，他曾無數次送去寫滿遺憾愧疚的絹書，每一封都飽含着他的思念與悔恨，然而，卻始終換不來她現身聽他一句解釋。

回想起這些，林羽不禁暗自歎息。那時的他，雖與昭昭情投意合，卻在家族的重壓下，懦弱地選擇了退縮，親手将他們的愛情埋葬。可命運弄人，那日意外重逢，她的一颦一笑，瞬間點燃了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回到府中，他苦苦思忖了半日，終于想出了一個自以為極好的法子。

他的妻子麗娘，是郡守的愛女，身份尊貴卻毫無嬌驕二氣，向來賢慧溫良。林羽心想，若是把他與昭昭的過往情由、心中苦衷向麗娘坦誠相告，以麗娘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想必定會同意他彌補昭昭的決定。在他單純的認知裡，這個方法既能撫慰他内心的愧疚，又能讓昭昭得到補償，是個兩全其美的良策。

“這位郎君是成心來砸店的了？”王昭昭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挂着一抹冷笑，那笑容裡滿是嘲諷與不屑。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棵堅韌的白楊，絕不向眼前這個曾經的愛人低頭。這些年，她獨自咽下了多少委屈與淚水，好不容易從那段痛苦的過往中走出來，如今他卻又這般輕易地闖入她的生活，妄圖打亂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世界。

“昭昭，過去種種都是我的不是。”林羽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怒意，又上前一步，眼眸中隐隐泛起淚光，嗫嚅着，聲音裡滿是深情與愧疚，“我是真心想——”

王昭昭再也聽不下去，猛一咬牙，轉身沖進後頭，抓起一把大竹帚。當她再次出現在林羽面前時，清秀的小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她高高揚起手中的竹帚，那姿态充滿了威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他身上。

“走不走？”她怒聲喝道，聲音中帶着從未有過的決絕。

林羽被她的舉動驚得不敢置信，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昭昭你、你怎麼……”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似乎無法接受那個曾經溫柔似水的昭昭，如今竟對他這般兇狠。

林府的下人見狀，立刻一擁而上，氣勢洶洶地呼喝起來。

“你這小娘子想幹什麼？”一個身材魁梧的家丁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吼道。

“要是打壞了我家大郎君，可有你好受的！”另一個尖嘴猴腮的下人也跟着叫嚷，揮舞着拳頭，仿佛要将王昭昭生吞活剝。

“你們都退下！”林羽望着王昭昭，輕聲說道，那語氣裡帶着一絲執拗與期待，“讓她打，我不信，我不信她能對她的阿羽哥哥這般心狠……”他的眼神中滿是深情，似乎還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裡，天真地以為昭昭對他仍有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