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吟成功淬劍後,反應并不算太激烈。
他怔怔地看着淬出鉛華的玄鐵出了許久的神。
可能是剛結丹不久,又耗費了太多靈力,人有些虛弱的緣故,于是晏不笠順手将那瓶紫玄丹送了出去。
“每日兩顆,早晚一服。”
楚吟将視線從劍胚上移開,笑着“嗯”了聲,神情莫名溫柔。
晏不笠被他看得起了身鳥皮疙瘩。
淬完劍,剩下的步驟便簡單許多。
研造,磨光,裝配......楚吟都完成得很順利。
十日很快就過去,他們離開洗劍閣的時候,應天音對着二人行了個禮,主要是對楚吟的方向。
這是劍閣對煉劍者的尊重。
晏不笠對位話多的老者沒什麼好感,便沒理會。奇怪的是,見到這般明顯道行不淺的前輩行禮,楚吟也隻是愣了一瞬,便坦然地受着。
青山連綿,雲霞萬千。
到了回雪峰,梁逢正在崖前候着,灰天雪地,烏發紫袍,迎風獵獵。
他對楚吟煉成玄鐵劍毫不驚訝,隻看了一眼,便撫上去,注入靈力。鑄好就不住嗡鳴長劍在他手中很是聽話,指尖劃過,黑色劍身便引現出銀色紋路。
鍍靈,是師長對弟子的祝福。
“是把好劍,你想叫它什麼?”
“長留,都說人間好事不長留,但在來自昆侖的玄鐵上,我希望能留久一些。”楚吟很平靜地說道。
結丹淬劍後的楚吟變了很多,最明顯的是見到梁逢不像之前那麼畏縮局促,周身氣質也越發溫和。
梁逢對這名字不做評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沉默了半響,将鍍好靈的長留劍還了回去。晏不笠站得無聊,剛想問能不能先走,便聽到他問楚吟,“試劍大會,你想請參加嗎?”
不知為何,楚吟聽了這話後看了他一眼。
看他幹嘛?
晏不笠覺得煩躁,因為楚吟這一眼,将梁逢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梁逢的淺色的眸子沒什麼意味地看他,映着他寫滿不高興的臉。
晏不笠讨厭梁逢那雙眼,眉骨很深,睫毛很長,看什麼都像在多情。
于是他将頭撇到了一邊。
“你想楚吟去嗎?”梁逢突然開口。
?
這是楚吟自己的事,頂天是他們兩師徒的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楚吟很喜歡你,你的看法對他很重要。”梁逢很淡地說,“我知道你對修行外的人不在意,但我曾經跟你說過,不要辜負别人的真心。”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百隻刀子。
不知怎麼,晏不笠腦子突然冒出凡間的這句俗語。
這話細究下來幾又狠毒,但晏不笠不以為意,他相信,隻有打不過對方戰敗的人,才要吞一百隻刀子。
晏不笠從來很少對别人的事情置啄,更不會給建議。
好像說了影響了什麼,兩人間就會産生聯系,再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番糾葛一樣。
但梁逢問了,晏不笠還是做出了表态,他點了點頭。
他希望楚吟去,若他在大會上看中了哪個門派的功夫,選擇去“借劍”,就可以不用在煩他。
楚吟雖然結丹後周身氣度變化很大,但臉皮還是很薄,在梁逢說出喜歡二字,面頰就染了霞色。
他飛快瞄了晏不笠一眼,低下頭,露出通紅的耳根,“那師尊,若無别得事,我就先去練劍了?”
梁逢自然同意。
楚吟走後,雪地上就剩着晏不笠和梁逢二人。
晏不笠對梁逢談不上懼怕,也剩不了多少尊重。或許過去他雖做了許多忤逆之事,心中仍是尊重的,可現在那一道禁制橫在那,阻斷得何止升仙的坦途?
但若談恨意,也很難說有多恨。畢竟隻是禁制,除了斷了他希望飛升外,也他也沒更進一步的傷害。
晏不笠想,現在他對梁逢,最多的還是高位者的仰視,以及從中滋生出的深重絕望。
無論如何,他們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站在在一起過了。
回雪峰冷,高處更勝寒。
不遠處練劍楚吟眼光不住往這瞧,沒人說話,氣氛便更凝滞。
“你不走嗎?”
梁逢開口了,隻是語氣罕見得有些......猶豫。
走?哪個走?
都說為劍道者,核心的竅決就在“快”一字,最忌猶疑。梁逢這般優柔,到底是怎麼當時劍尊的?
晏不笠不經心地想,卻越想越煩躁,無名火不住往上升。于是他擡起頭,緊緊看着梁逢琉璃般清透的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