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晏不笠起得時候,院中已經無人。
楚吟不知道哪去了,隻在昨日吃飯的四方桌上留了張紙條,
“師兄,換上這件衣服,我在文崇峰等你。”
真是無聊,明明一道傳訊法術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還用這些凡人的把戲。晏不笠皺着眉頭把紙條放下,看向搭在椅子上的衣物。
那是一件火浣布制成的紅色長袍,交領鑲嵌幾顆寶石,衣擺處用金線繪上了鸾鳥騰雲的圖案,看起來價值就頗為不菲。他拈起衣物的一角揉搓,是有些梆硬的石棉質感。
晏不笠這樣伫立了許久,直到抓着的那一塊布料染上溫度,終于褪下了身上的外袍。
時辰尚早,雲薄風清。
天是淡淡的藍色,在去文崇峰之前,他先去了百煉峰一趟。
仍是那座安靜小院,南宮儀躺在竹椅上補眠,烏黑的長發散落在地上。聽見他來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眼底是一片青色,看起來幾天沒睡好覺。
“晏不笠,為了煉你這鳳火丹,我快七天七夜沒睡過覺了。”他說這話時,狐媚的眼角微微上揚,不自覺的勾人。
“你要什麼?”
南宮儀單手撐着臉,“我想想......日後你見着我們少主,給我說兩句好話可成?”
“我跟他不熟。”
他跟鳳奚确實不熟,上次試劍大會匆忙一見後,就沒有再交集。這狐狸為什麼會認為他說的上話?
南宮儀微笑。
鳳火丹櫻桃大小,圓潤光滑,周身流轉着暗色紅芒。
晏不笠将靈力注入其中,感到經脈生出的連綿大暖意,确認無誤後,他一口吞下。
他這麼做時,南宮儀就在一旁看着,嘴角帶着意味不明的笑,“祝晏兄此番肩并栾雲,共賞九霄。”
難得從這狐狸口中聽到好話,晏不笠凝了片刻,然後道,“多謝。”
晏不笠剛出院門,一個身穿金色長衫的少年從竹椅後的裡屋中走出,他的目光牢牢粘在青年火紅的衣袍上。
“阿樾,你終于舍得出來啦?”南宮儀頭也沒回地問。
岑樾将癡癡的視線收回,“師父,你說世上怎麼會有人長這般好看,心卻如此薄涼?”
南宮儀對徒弟這副情狀習以為常,笑笑道,“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喜歡就去追嘛!”
“師父,上次那瓶渙靈丹幾乎花光了我半年的積蓄,娘親為此訓斥過我好幾回。可是他居然,居然.....”
任誰都能聽出少年語氣中的不甘和怨怼。
歎氣聲從竹椅上傳來,“既然他眼中沒有你,那你把拴在身邊,讓他隻能看着你不就好了。”
“可晏師兄修為高,還有個劍尊當師父,我打不過。”岑樾想了想,有些失落。
南宮儀聞言,露出的笑容古怪,嘴角高高上揚,狐狸眼卻睜着大大,眸中有奇異的光,幾乎有些癫狂的意味。
“天邊的鳥兒不好抓,那就跟在後頭,等他翅膀折斷落單的時候,再把他關起來。”
*
“師兄,戴上這頂頭冠,沿着松竹林的方向走一百米步。”
晏不笠剛落地,就在他慣常停劍的那棵杉樹的枝頭,發現了這個紙條。這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無疑,是出自楚吟之手。
紙條的旁邊,是頂綴滿了翠石和珠玉鳳冠,冠面雕刻着隻振翅欲飛的鎏金鳳凰,華麗異常,在初陽的照射下灼灼生輝。
他再次皺起了眉頭。
說來也怪,鳳凰一組最喜歡金珠玉石,據傳他們的聖地丹穴山更是鋪滿了黃金和美玉。但晏不笠對這些不感興趣,而且為了方便修煉,他平日從來都是一襲青衫,甚是素淨。
縱使嫌其繁重,晏不笠想了想,還是将這頂鳳冠戴上。
他扶了扶冠帽,然後朝着紙條上說的地方走去。兩側垂下的嵌有珠寶的流蘇晃動,這頂鳳冠果然跟它看起來一下重,才走幾步,他的脖子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