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得......”晏不笠有些無語。
好在這時,樹下黎煙和安如意見了兩人窘狀,也顧不得從長計議,迅速将身邊藤蔓斬斷,從戒中掏出個經文紙:“黎煙!”
黎煙點了點頭,從安如意手中接過,快速默念了聲咒語,那經文紙快速燃燒起來,發出詭異綠光。而那些躁動的藤蔓也漸漸安靜下來,捆着他們的藤蔓也縮了回去。
晏不笠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有這東西為什麼不早點用?”
非得鬧這麼一通嗎......
安如意苦笑:“小公子,不是我們不想,隻是無沉大師給的符紙本就沒幾張。”
這種時候晏不笠再不能裝傻,他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些攀着藤蔓的樹木是什麼?
“如意。”黎煙突然開口,面有制止之意。
安如意對她搖了搖頭,然後看着晏不笠的眼睛,正色道:“小公子,你可聽過‘隙’嗎?”
晏不笠緩緩點頭,他看了眼周圍繞着藤蔓的大樹,心中有了論斷。
安如意道:“公子修為雖未至金丹,見識卻稱得上不凡,這‘隙’是化神以上的大能修道中面臨的最大劫難,一旦道心生了‘隙’,除非能重新堅定道心,否則無藥可救藥。自修真紀元以來,因此隕落的大能不計其數。傳說就連昆侖山上那位半仙,在臨近飛升之時,道心生出‘隙’,走火入魔,到最後落了個死于親徒劍下的下場。”
再次聽到念慈老祖名号,他心中滋味卻完全不一樣,晏不笠按下心情試探道:“所以無禅他......”
安如意點頭:“根據我們宗主猜測,無禅很早道心就生了隙,這些年正利用那些求護佑的信衆,不知用了何種法子,将他的隙轉移到信衆身上,小樾家就是其中受害者。”
她說完看了抱着法器坐在樹旁神情低落的岑樾一眼,目光淡淡的同情:“而這也是我們到這裡的目的之一。”
聽她這麼說,晏不笠有了猜測,掐頭去尾将跟随清源道地下宮殿一事,托盤而出。
“原來如此。”安如意若有所思。
趁着她思考着間隙,晏不笠澀着嗓子問了個問題:“你不是說那‘隙’無可解嗎,怎麼又能轉移了?”
他害怕聽到答案,又害怕聽不到答案。
剛剛一直不作聲的黎煙,這時開口:“本該無所救藥,可是數百年前有一位奇人,将他師兄的‘隙’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女子清柔的聲音像催眠的咒語,晏不笠頭暈目眩,埋葬在記憶深處的星子被喚醒,無數碎片旋轉飛舞,最終彙聚成撕裂成一片又一片的妖丹,觸目驚心。
黎煙站起身,走到晏不笠身前,陰影投在他衣袍上,月光如水,面紗下一雙妙目勾人心魄。
轟隆隆——
整座密林似乎都震動起來,枝葉搖晃,無數樹根拔地而起,失去依托的藤蔓在空中胡亂飛舞。
黎煙目光移開,看向快要崩壞的密林,沉聲道:“無禅察覺了?他不是還在閉關嗎?”
她說話時候,幾道經文紙盡數迸出揮出,可這回任憑怎麼樣綠色火焰怎樣燃燒,震動也未止歇。安如意的眼神也變得嚴肅。一片混亂中,晏不笠腦中閃過黑衣青年的身影。
這一切會跟他有關嗎?
“師父!”岑樾突然叫出聲,他朝一個崩塌的“樹”跌跌撞撞地走去,“我好像找到我爹了!”
“别去!”黎煙聞聲看去,瞳孔蓦地一縮。
可已經遲了,在岑樾走過去的瞬間,那棵“樹”的周圍轟然崩塌,地面朝兩邊分開,裂出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從中探出無數根藤蔓朝上方抓去。
來不及了,此處施加了和台階類似的結界,禁止禦劍。眼見岑樾即将跌落無底深淵,一道青影掠過。
竟是晏不笠在所有人反應來之前,化為原身,飛了過去,将下墜的岑樾托起。
可就在這時,深淵地下藤蔓向上舞動,再一次牢牢攥住了二人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那旁的黎煙和安如意正要過來,越來越多的怪樹到他,橫在他們面前,地面上也出現了更多的縫隙。
翅膀被藤蔓束縛住,身形不斷下墜,黑暗逐漸将他們籠罩,岑樾這時終于反應過來,不住掙紮起來并叫晏不笠放開他。
“你别管我!”
晏不笠沒理會他,隻是不由得感慨,怎麼也想不到有天他居然會為了救個沒打過幾次照面的小崽子,到這種地步。
他閉上眼睛,試着調動最後一絲靈力能将這倒黴的家夥送上去,周身經脈鼓起,所有靈力集中在半邊,岑樾的哭喊聲在耳邊回蕩。好吵。
華麗的羽翅被割出道道口子,岑樾發了狂般砍斷藤蔓。可沒有用。
兩人繼續緩慢下墜。
晏不笠正要裂出半片羽翅将人送走,眼皮忽傳來陣刺痛,随之有什麼冰涼東西落在臉上,他艱難睜開眼睛,生理性淚水不斷湧出。暗無天日的密林被道雪白劍光照徹,無數細雪從天飄落。
淚光中,他看見了梁逢,紫衣迎風獵獵,回雪劍握在手中,映出雪白劍光,像極了在文崇峰剖他丹的那天。
一劍回雪,出鞘回春。
在這的冰天煉獄的混沌中,晏不笠突然想起來了,梁逢确實是對雪月庵有恩的。